朔风凄凄,破烂老旧的门板挡不住欺骨的寒风,呼嚎着从缝隙中嚣张而过。
夏知意紧了紧身上破旧有些单薄的衣衫,把头发挽的整整齐齐。
想曾经她也是风光无限的清河郡主,背靠昭仁公主府,备受宠爱,是这汴京城中不知道多少贵女争相羡艳的对象!
可是到此时此地,这却是她能够给自己最后的体面,夏知意看着倒映在水盆中的脸,虽然有些病弱苍白,但是仍然能看出几分娇美,唯独一道狰狞的疤从额中一直延伸到颊边,让整张脸一下子变得异常可憎可厌。
父兄大难不死,终于归京,她还以为自己终于能够有机会离开国公府…可是…
还没有等她高兴,以为终于盼来了希望,同时传来的就是二人被诬告贪墨物资,资援他国军队而被打入天牢的消息。
怎么可能!
父兄为人她最是了解不过,他们一直为了保证前线的军马物资呕心沥血,一宿一宿的不得安眠,每次押运必亲身上阵,唯恐苦了边疆战士!甚至为此断了了不少朝中借此发财的路,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犯下这种错!
苍天怜见,眷顾父兄让他们没有死在决水中,却偏偏有人见不得他们好生活着,什么贪墨之罪!要这么处心积虑的算计两个不明生死的人,只能说明是早有图谋,真是好生费心思!
可是这种时候…偏偏自己却连个院门都出不去,半点忙都帮不上,天底下大抵没有比她更加没用的人了。
夏知清看了看自己因为不能行动,逐渐有些萎缩的腿,师傅临走前说,再过个一年多的调治,自己大概就能重新正常走路了。
可是现下看来,她是等不到那一天了。
木门“砰”的一声被人粗暴的踹了开来,夏知清却仿佛听不见一般,一动不动,连眼神都未投过去一个,她这副样子让来人更加生气,上前一把揪住她的头发,狠狠的摔在旁边的地上。
夏知清拖动着挑断筋的双腿,连移动都困难无比,更没有反抗的余地,沈默着支撑起自己的上半身,冷冷的看向眼前云鬓金瑶的女子,蒋知意。
划她脸,断她筋,抢她夫的亲表妹!
“姐姐,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妹妹会生气的,一生气会做出什么可就不好说了。”称夏知清为姐姐的女子慢条斯理的蹲下身子,伸出一只手用力扼住她的下颌,眼神轻蔑的道,“瞧瞧这张小脸,可真是骇人,难怪夫君连来都不肯来看你一眼。”
夏知清一偏头,挣开她的手。
蒋知意任由她去了,收回手慢条斯理在手帕上来回擦拭着,仿佛刚刚摸了什么脏东西一般,“也就是我还顾念旧情,肯来这一趟,你可要好生记着妹妹的好。”
最后一个字特意加重了语气。
“呵,”夏知清轻笑一声,声音支离破碎,仿佛从风箱中发出的一样,“你特意跑来,不就是为了想亲手送我一条黄泉路,事到如今,还这么装着不嫌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