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宫里第一位未侍寝就封妃的女子。
也成了唯一一个,一连半个月都伴驾侍寝的宫妃。
后宫人人视我为敌,可最先坐不住找上门来的却不是贵妃,而是皇后。
她亲自上门,送来一只镶珍珠的绣鞋。
「泠妃妹妹可是春风得意,都忘了自己的骨肉至亲了?」
绣鞋只有巴掌大,上面沾满斑斑血迹,看得出这鞋子的主人遭了一场酷刑。
我双手颤抖,悄悄用***了泪窍,瞬间泪如雨下。
「可惜了,这丫头折断了一只脚,若无及时医治,以后可怎么活呢?」
皇后似笑非笑看着我,语气十分得意。
她嘴里那才一岁的丫头,是我卖身青楼时,带去的妹妹绸儿。
也是我半年前特地从乱葬岗野狼窝捡回来的女孩。
「娘娘开恩,她才一岁多,天生哑巴,刚生下来的时候浑身青紫,好不容易长到这么大,不能再坏了脚的,奴婢会听话的……」
我扑倒在地,泪如雨下,口齿清晰,确保皇后能听清楚我说的每一个字。
她果然面色一僵,拿着绣鞋的手抖了一抖。
一年前,她也曾生下一个天生哑巴、浑身青紫的女儿。
一生下来,就由丞相府的人换成了男婴,而那个女孩,被带出宫,再无音讯。
因为她需要生下皇帝即位后的第一位皇子。
嫡长子才能保证一定即位。
而那个女婴,被丞相府的人扔进了乱葬岗的野狼窝。
她瞳孔微散,嘴唇微张,干巴巴轻声开口:「难为你,天残女也肯这么仔细养着……」
我抬头对上她的目光,跪着往前挪了几步,靠近她身前。
「娘娘没听说过那句话吗?」
她下意识低了头,我碾碎袖中香丸,抬手俯上她的耳边,看着淡淡香粉散在她口鼻之下,我轻声道:「天残女如槐,悉心养之,得跃龙门,可若抛之弃之,诸、祸、上、门。」
「荒谬!岂能当真!」
皇后听到后面八个字脸色大变,一巴掌扇在我脸上。
她疾言厉色地想掩饰内心慌张。
可越是掩饰,那种惶恐越会深入心神骨髓,随着香丸侵蚀她的心脉。
我捂着脸低眉顺目:「娘娘别气,不过是俗语罢了,自然做不得真。」
她略松口气,看着手中绣鞋像看到什么毒虫一般扔了出来,砸在我裙子上。
「滚回你宫里去,记好本宫的话!」
我应了声,拿着绣鞋起身,走到大殿门口时,我回头看向她。
「娘娘,您说,奴婢如今算不算得跃龙门呢?」
她猛地抬头,窗外的夕阳将窗纱上的绣花牡丹的阴影完完整整罩在她脸上,像食人花一口吞下了这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