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交学费能用冥币吗?」
新生群里突然多出了这一条消息。
众人无语,都骂这个人是显眼包,恶作剧手段也太低劣了。
只有我心脏怦怦跳,觉得事情不太对劲。
我颤着手发出一条消息:「你们难道不知道,学校之前发生过的事吗?」
1
我叫许清木,是个大一新生。
因为身体原因,我常年辗转于各个医院和中医馆,根本没有时间学习,所以成绩十分拉胯,高考分数只能上个二本。
但填了志愿以后,神奇的事发生了,原本隔三岔五就会发烧生病的身体,在我填完志愿后莫名其妙就变好了。
我把这件事告诉爷爷后,他默默抽上了一支烟,摸了摸我的掌纹。
他看着我的掌纹,叹息道:「这是你的命啊,清儿。」
爷爷是看手相起家的,后来我出生了,就不看了,不管那些达官贵人出多少钱都不看了。
从我记事起,他就常常一个人坐在长椅上看着我,口里喃喃道:「都是命啊,都是命啊。」
爷爷苍老而粗糙的手摸着我的掌心,我问他:「什么意思啊,爷爷?」
爷爷叹了口气,放下了手,眼睛不知何时红了。
他没有回答我的话,起身走进了卧室。
再出来的时候,手上抱着一个木匣子。
他打开,里面是一张符纸,还有一块玉佩。
爷爷给我戴上玉佩后,又将符纸塞进我的手里,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无比认真道:「清儿,记住,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把玉佩摘下,尤其是晚上和报到的时候。记住了!」
「还有这个符纸,」爷爷的声音开始颤抖,「报到后,把它放到你床位枕头下,无论是谁都不要跟他说,还有,一定要读完这四年大学。答应爷爷好吗?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一定要读完大学,拿到毕业证书!」
我一头雾水,但还是应下了。
直到暑假等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我百般无聊,上网搜索了下这所学校……
2
在我回忆的时候,新生群已经沸腾了。
「啥事儿啊?又是哪个学长翘了谁的墙角?」
「还能是啥事儿,不就学校以前是乱葬岗什么的嘛,这玩意儿我从中学就开始听说了。」
「+1,谁家学校之前没死过人呢?这种恐怖故事能不能有点新意。」
「不过有些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吧。」
「信个屁,老子只信二十四字箴言。」
「整天神神叨叨的,这是新生群还是灵异群啊?服了。」
我企图解释,正打算打字的时候突然收到一条私信。
「别告诉他们你知道的。」
消息拦上,这条信息一闪而过,当我点开后却显示网络错误,没有人给我发私信。
我打字的手猛然停下。
并不是因为这条信息,也不是因为不想解释了。
而是因为,我的掌心正在不断发热。
直到最后,掌心就好像正在被火烧一样,我疼得满头大汗,立马甩开手机跑到卫生间冲凉水。
哗哗的凉水洒下,我这才感觉好一点。
只是冲完凉水后,摊开手,我发现自己原本细而短的生命线不见了。
对,不见了。
我的生命线不见了。
3
「叮咚。」
手机传来消息提醒。
我缓过神来,打开手机。
发消息的是我之前加的宿友,小楠。
小楠问我:「清清,你在新生群里说的那件事到底是什么事呀?」
我正要打字的时候,手机再次发出消息提醒:「不要告诉她。」
「叮咚。」
小楠继续发消息:「学校之前到底发生过什么呀。」
「清清,我好好奇,你就告诉我呗。」
我咽了咽口水。
颤抖着手打字回她:「没什么。」
4
生命线消失后,我给爷爷说了这件事。
电话那头,爷爷的呼吸很模糊。
他又开始喃喃自语:「都是命啊,都是命啊。」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郑重无比的跟我说:「清儿,一定要记住我的话,戴好玉佩,保存好符纸,把不正常的当作正常的,把正常的当作理所当然的,这样才能安全地度过大学四年!」
我乖巧的答道:「好,我知道了,爷爷。」
很快,报到的时间到了。
学校离我家不远,坐个半小时动车就能到达。
我给爷爷打了个电话,又给远在国外务工的爸妈发了条信息,就提着行李箱出门了。
到了电梯门口,手机又响了,是电话。
我以为是提前打的车到了小区门口,接通了。
那边却不是司机和蔼的声音,而是一种断断续续,如同指甲用力刮着黑板一般令人不适的声音:「不……要……去……学……校……」
我连忙挂了电话,拉黑了那个号码。
爷爷发来短信,嘱咐我报到千万别迟到。
以及,一定要在天黑前把符纸放到枕头下面。
我平复了下心情,打字:【好。】
下车后,我来到了学校。
看着络绎不绝的新生和帮忙拿行李的学长学姐们,我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一点点。
我拖着行李箱走在校园里,温暖的阳光和绿树让我放松了许多。
这所学校虽然是个二本,但很大,环境也不错,来往的学生也给这里添了几分生气。
宿舍人还没来,我铺好了床,从行李箱里拿出爷爷给的符。
正准备放到枕头下时,一道清脆的声音打断了我:「清清?你在干什么呀?」
是舍友小楠。
我连忙收起符,站直了身体。
「没什么。」我说。
小楠明显不信,她很自来熟的绕到我身后,企图从我手里把符纸抢过来:「我不信,给我看看呗。」
她不由分说的将符纸抢了过来,我因为常年生病力气格外的小。
「什么啊。」小楠笑了一声,「我还以为是什么东西呢,结果是个符。清清,你可是大学生,居然还信这些东西。」
我被气得半死,「把符还我。」
「这么小气干嘛。」小楠说,「借我玩玩嘛,就一会儿,我保证不会给你弄丢的。」
我拒绝,但根本抢不过她。
「好啦好啦。」小楠说,「我就看看,不干什么,明天还给你。」
可我今晚必须要用!
可小楠全然不顾我的劝阻,放下行李后就出了门。
开完班会后,天已经黑了。
然而小楠并没有回宿舍。
我给她发消息也不回,好不容易打通了电话,那边却吵闹无比,一听就知道是在哪。
我问她:「你什么时候回宿舍?什么时候还我符?」
小楠说:「什么时候回宿舍?大概十二点吧。」
「那我的符纸……」
酒吧声音嘈杂,一阵起哄声过去,小楠匆匆道:「不说了不说了,我还得忙呢,你没了那符纸又不会死,借我玩两天又怎么了?我们不是朋友吗?」
电话被挂断了。
我看着自己的手掌,心脏怦怦跳。
万一,没了符纸我真的会死呢?
5
十一点三十分。
舍友已经睡着了,我还抱着手机不停给小楠发信息。
她没有回我,等我打电话过去时,已经显示关机了。
十一点四十分。
宿舍一片寂静。
黑暗覆盖着整个房子。
忽然,「啪嗒」一声。
像是有东西掉了。
我躲在床上,感觉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困难。
掌心不断发烫,我疼得满头大汗。
「嘎吱。」
宿舍的门好像被推开了。
我以为是回来的小楠,刚想开口叫她,话到嘴边却又硬生生吞了回去。
不对劲。
不对劲。
「哒哒哒……」
小楠走路恨不得扭成麻花,走路声会格外清脆。
而不是这样缓慢且轻,像是一阵风踩着鞋子走来,根本没有人的重量。
「咕噜咕噜……」
是行李箱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后,我逐渐放松了下来,在心里安慰自己,也许是新舍友呢?
我们宿舍是四人间,却只来报到了三个人,辅导员说是系统错误,没有分配好,大概明天就会来新舍友了。
这样一想,我心里好受了一点。
正当我劫后余生吐出一口浊气的时候,手机突然亮了。
「叮咚。」
我拿起解锁,是宿舍里的另一个舍友。
她给我发信息说:「抱歉啊清清,我爸妈听说那件事后非得跟我一起来,我今天和他们一起睡宾馆,你自己一个人可以吗?」
我心中疑惑,问她:「那件事,是什么?」
舍友过了一会儿才回复我:
「我们的新舍友因为车祸没了,就在几个小时前。」
「好可惜,才那么年轻。」
看到这条信息,我浑身僵硬。
冷汗打湿了被窝。
我透过窗帘看着对面床位,呼吸都快要停滞。
所以,睡在隔壁床上的人是谁?
所以,滑动行李箱的是谁?
掌心不再发烫了。
我摊开手掌,这一次,整个手掌的掌纹都不见了。
小的时候,我问过爷爷,没有掌纹的人会怎么样。
爷爷坐在摇椅上,正抽着大烟。
他缓缓吐出一口雾气。
「怎么样?」他笑了笑。
「没有掌纹,就说明这个人已经不属于这个世界了。」
我问他:「这是什么意思啊,爷爷。」
爷爷放下烟杆,看着远处的炊烟,淡淡道:「意思就是,这个人离死期不远了。」
我点亮屏幕。
现在,已经十一点五十分了。
距离十二点整,还有十分钟。
6
「叮咚叮咚。」
十一点五十五分,我的电话响了。
来电显示的是小楠。
我接通,她骄纵的声音很不真实。
「喂,清清啊,你现在在宿舍对吧?」
小楠说:「出来接我一下呗,学校跟交不起电费似的,路好黑,我有点害怕。」
过了好久,我都没有说话。
小楠有些不耐烦了,她喂喂了两声后,问我:「你在听吗?你人还在不在?」
我不敢回答。
我无法回答。
因为,除了小楠的声音,我还听见了一道女声。
虚弱,且阴森。
「小楠,小楠,嘻嘻……」
「不要……不要回答。」
「她不是人。」
电话挂断了。
手机自动退回主页,上面的时间格外刺眼。
现在是十一点五十七分。
距离十二点,还有三分钟。
玉佩挂在我的胸口,格外的凉。
「咕噜咕噜……」
行李箱滚动的声音再次响起。
「咕噜咕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