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打下这岚县,不仅要管着军队,这地方治理也要抓起来,但是军中都是一群大老粗不会治理,现下还好,久了肯定要出事。”
“这安先生来得及时,正好可以帮我先处理一下县里的问题。”
“可这安先生连童生都不是只是读了几年书,老爷你就这么放心吗?”
“除了他也没别人了,有功名的读书人可看不起咱们这些起义军,对他们来说咱说好听点是起义军,难听点不就是反贼嘛。”
“况且这安先生谈吐不凡,看起来是个有见识的,对我们起义军也认同,咱相信他,且让他先做着,如果是个绣花枕头再撤下去。”原本县衙的人该杀的杀,现在也不剩什么人。他迫切的希望安景之能够把县里的情况理清。
另一边的安景之刚刚回到家里就受到安母的热情问候,其他人也一脸热切的看着他。
“怎么样?朱统领真是把你留下当差了。”安父等安母关心完后率先问道。
“那还用说?早跟您说了,我也就是没遇着机会,怀才不遇。”
得到确切消息后一家人欣喜若狂,在朱统领手下当差,这不就是做官吗?祖宗保佑,咱家居然能出个当官的,要是朱统领当皇帝的话,这可算是改换门庭了!不管以后现在咱家再也不是那个可以任人随意欺辱道小民了。
“景之虽然在这当差,但是爹把话说在前面,谁要是打着景之的名头出去坏事,别怪爹把你们分出去!”安父敲打着全家人,还看了几眼钱氏,他可不想自己儿子因为家人的拖累丢了差事。
“不敢的爹,可不能把我们分出去!”钱氏纳闷,怎么爹老看自己?难道自己看上去是个拖后腿的?
古人讲究不分家,这样是被分出去还不得被被人说不孝顺,戳断脊梁骨。如今看着安景之都在县里当差,就更不想被分出去。
其实如果安父不敲打他们,安家人也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安家人都是老实本分的性子,赵氏是个沉稳性子,就算是嘴碎喜欢东家长西家短的钱氏也是个没心眼的,虽然看不惯原主但也顶多是在肚子里或者和安老二抱怨,在外人面前从不说原主的是非。更不用说如今会仗势欺人。
“安先生,统领交代我们带你去县衙。”第二天刚吃完安母给他煮的白粥和鸡蛋,本打算出门溜达一下的安景之被叫住了。
他说真的低估了朱康的执行能力,也没想到县衙这么缺人。看来真是没人可用了,否则不会对自己一个毫无功名的农家小子如此相待。
来到县衙后看着那堆积如山的案卷,挑了挑眉毛,果然如此。
“安先生,这堆是过往的人口登记,这边是岚县土地登记。朱统领交代,这两样必须先弄清楚。”
“你是这县里的小吏?”安景之看着这个年轻人问道。
“是的安先生。”
“做了多久?”
“两个月左右,后面朱统领打进来让我继续留下来。”
看着这小猫两三只的样子,其他人大概在城门口挂着吧。刚进城门时,安家人没注意到,他可看见那旗杆上未干的血液,心下了然。
“朱统领进城后有颁布什么规矩你且说来。”
半响后。果然是个烂摊子,现下还好,久了比乱。商税不收,农税确实少了。以后难道靠农民供养军队?这战争随时会到,城外粮食能不能顺利收割也是两回事。
“识字吗?”安景之问道
“小的没上过私塾,倒也学了几个字。”
“他们呢?”
“不识字。”
“你把其他人都叫过来。”
“安先生。”
“安先生。”
“你们过来。”
······
安景之给三人详细讲解还做了一个参照,“听懂了吗?”
“听懂了安先生。”
“既然懂了,那就开始,散。”
“是。”
把人打发走后,安景之自己给自己泡了一杯茶吸溜吸溜~
“唉~”舒服。实在不想上班,前世还从没上过呢。
“你当真看清楚了?”朱康惊疑不定。
“属下看清楚了,安先生真的是在晒太阳喝茶。”
“县里其他人呢?”
“打听过了,是安先生把他们排出去做事了。”
朱康一挥手让人下去。
他现在有点拿捏不准安景之到底在干嘛,难道他看走眼了,此人就是一个绣花枕头?想着昨日的交谈,还是在观望观望。
“我儿辛苦了,快来坐下,马上就开饭了。”安母心疼的拉着安景之的手坐下,想着景之从小到大没遭过什么罪,现在要去县衙当差也不知道受不受得住。
“开饭吧。”
全家人坐定后安父开口才开始动筷。
以前家里都是安母分饭,现在儿子在县里当差了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家里也不好再做这种事情,这样是以后景之同僚上门看到这种情况,像什么样子。
程能和朱统领知道他们是逃荒过来的没什么家当,派人送来了不少粮食。再加上景之当差的俸禄,他们在自己种点菜,家里的日子倒是没有以前那么紧巴。
要是两个大儿子也能出去找到活干,那还能每月有存银。
饭后安父询问了一下安景之的工作内容,安景之仔细给他介绍,虽然听得不大懂,但是看景之说话的样子,安父知道应该是能够胜任的。
又过了几日。
“安先生,所有的地方已经摸查清楚了。都记录在这里。”
看了一眼刘生,黑了,这几天是有用心的。
能不用心吗?安先生许诺,他们如果干的好的话就会成为衙门的正式员工,什么是正式员工他们不清楚,但是他们知道,干得好就有俸禄,一般小吏是没有俸禄的,这么说的话最起码也能当个衙役。
按照他交的记录方法,这个刘生把所有人口和土地情况全部填进表格,一目了然,要是按照以前的户籍地籍来记录的话,那真是千头万绪万绪,还不准确,重新摸排的才是最新的资料。
“干得不错。”派人把文书送去给朱康,又鼓励他们多认字,画了一个大饼后安景之又下班了。
不能做五休二也必须要每天早上朝九晚五!
留下热血澎湃的三人。
先生这么相信我们,我们要认真做事,才能对得起先生的看重!
“好!咱果然没有看错人。这表格看起来果然是一目了然。”
朱康看着手里送来的文书,土地人口一应俱全,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安先生果然有过人之处。那日后还好自己没有着急问罪,否则恐怕不美。
“俺这种只认识几个字的人都能看清楚,这表格真是不错。”趴在朱康旁边的洪涛瓮声瓮气的说道。
“哈哈哈,这才几日,这安先生就把户籍问题搞清楚了那咱们也算是心里有数了,大哥你这人没找错呀。”
“听说啥老洪手下的百夫长带来的,举荐人才有功,大哥,咱看得赏。”
“理当如此。”朱康派人赏了程能几匹丝绢。
“既然这来人口土地都摸排清楚了,分田之事也要尽快落实。”朱康沉吟道。
“军中兄弟们早就盼着这事了。”
“对呀,之前乱糟糟的忙着处理城里的事,总算是可以开始分田。以后兄弟们打仗更敢用命。”
刚到家就把手里的落籍文书给了安父,从今天开始,他们也是这岚县人了。
安母也上前去看,用手小心的摸着,生怕自己粗糙的手把纸弄破。
从今天开始,他们一家不是流民了,薄薄的一张户籍却让她倍感安心。
从逃荒那一刻开始,她和老头子都是没想着能活下来的,如今不仅活下来了,还在城里安了家,过的比从前还好,全靠她的景之。大半辈子子没有偏疼错人。
安老大和安老二因着安景之的关系在城里找到了活计,安老大是在酒楼做事,安老二找了个木匠活,如今还没回来。
两个嫂子在家带孩子做家务,在院子里种点菜,此时看着这户籍也很欣喜,这就是朝中有人好做事,要是他们家没有景之在县衙当差,就这户籍还不知道得求多少人才能办下来。
”对了爹,我估计过几天就会开始分田了,先紧着军队分完就能到咱们。“
安景之看着安父平静道。
此话一出,鸦雀无声。
安父安母没想到他们还能拥有自己的土地,以前的三亩土地就让全家积攒了半辈子,这次逃荒后直接丢了三亩地不是不心疼,可是地里没粮食,家里人被抓去打仗,不逃不行啊。不逃就只能全家等死!
安母颤抖着手,小心的问道:“真的吗?咱们刚来也能分到土地。”
安父假装镇定,也竖起耳朵听着。如果不是看到他衣袖下微颤的手,还真能被他骗过去。
“是真的,估计明天朱统领就要让我负责处理这件事了。”
“那三儿你要好好干呀。”安母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你娘说的对,朱统领是个好人,帮了咱家这么多,如今还要分田地,你可不能再耍浑。”
“爹,你儿子是这样的人嘛?”
“三弟啊,那分多分少是不是你说了算呀?”钱氏试探的问道。
“少打什么歪主意!”安父严厉的瞪了一眼钱氏。
“哎呀爹,我没打什么主意,就是想知道咱家要是分地,那能分到多少。”钱氏很不忿,她觉得爹真是太小看人了,老觉得她会打歪主意,不是个好人。
安景之乐呵呵的看着钱氏说道:“这个呀估计说按照人丁分的,咱家十口人,能分到十亩地。”前世朱康就是这么分的。
“哎呀!能有这么多呢?”钱氏兴奋的拍了一下腿。
“弟妹,你能拍自己的腿吗!”赵氏感觉自己的腿肯定红了。
钱氏连连道歉,她和大嫂因着安景之的原因关系处得还不错,平时在外面听来的家长里短也是和赵氏分享,总不能让她和婆婆讲闲话吧?这也导致赵氏足不出户就能知晓村里大小事务。
“二嫂,咱们知道归知道,现下还没公布,可不能往外说。”
“景之你放心,二嫂这人啥样你还不知道吗?肯定不会往外说的。”
钱氏打包票后全家人嘴角抽搐,想着这才半月她就把邻里混熟,还经常上门做客,从军中长官的媳妇嘴里打探了不少事的样子。
家里就她最爱出去说嘴,不过倒是从没和别人数落家里人,想来应该是心里有数的。
这附近的邻居大多都是军属,他们这一片住着的也都是在朱统领手下当差的,程能也住这附近,不过一个在街头一个在街尾,经常来做客,热情得像是他们这里才是他的家。
不过也正常,程能已经没有家人,回家也只有自己一个人,还不如来景哥这里,顺便还能蹭蹭饭菜,军营的饭菜能有啥味道,所以每次过来也从不空手。
对于程能,安家人心存感激,如果不是景之遇到了他,恐怕他们一家人还在逃荒了路上,每次程能过来安母都会热情招待,前几天还把他收做义子,这下子就算是真正的一家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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