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岁那年，我爸拉着我四处找人，见老板就搭讪：
【别看这丫头长得小，啥活都干。】
【不听话就揍她，打死了也没事，少给点钱也行。】
最终，我因为太过瘦小，没有一个老板愿意雇我，而更加坐实了【赔钱货】这个名号。
1
大半夜，房子着火，老公拖着我想要逃生，可房门却怎么也打不开。
我和老公被活生生烧死在里边。
后来，我的灵魂飘到了空中。
看到了让我意想不到一幕。
原来这场火灾并不是意外。
是我至亲的家人们，亲手点燃的！
……
【怎么还在睡懒觉？快起床了！】
有人捏着我的脸蛋在耳边说道。
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到了一张熟悉的笑脸。
【老公？你还活着？】
我瞬间清醒过来，一把抓住老公的手。
【啊？说什么胡话呢？是不是做噩梦了？】
老公一脸不解地看着我。
【我...】
我这才注意到，老公的手，是有温度的。
又掐了一下自己的腿，很疼。
我竟然还活着？
我，重生了！
【老公，我们还在一起，真好！】
我扑进老公怀里，紧紧抱住他。
【好好好，我的小迷糊虫，尽说傻话！】
【快点起来吧，今天不是要回你家吗？】
老公刮了刮我的鼻子，忍不住笑了。
回我家？
我连忙拿起手机看了眼日期。
1月26号。
我竟然回到了被烧死的前一天。
既然上天给我了一次重生的机会。
那么我绝对不会再让悲剧重演。
老公，我会保护好你的。
还有我那恶毒的爸妈和哥哥。
你们也一定会接受惩罚的。
我在心底暗暗发誓！
我叫李云，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村女孩。
一家四口人，爸妈和一个哥哥。
按理说全家我的年龄最小，应该备受宠爱才对。
可事实并非如此。
只因为他们重男轻女。
从我记事起。
每到开饭时。
小小的我，就得先去院子里等着。
等他们先吃完，然后妈妈再从剩饭剩菜里给我凑出一碗饭。
让我端着碗蹲在门口吃。
因为我是女孩，女孩是没有资格上桌吃饭的。
每当我想起那个场景，都觉得自己像是一只讨饭吃的流浪狗。
剩菜剩饭多一点，我就能多吃一点。
少了，我就得少吃一点。
要是恰好没有剩下，就只能饿肚子。
而且吃完饭之后，我还要干活。
洗碗扫地，剁菜叶子喂鸡。
再长大一点，生活做饭洗衣服也得我来做。
比我大两岁的哥哥。
每天却什么都不用做。
只要张嘴等着吃饭就行了。
爸妈从来不叫我的名字。
他们一直叫我【赔钱货】。
叫的多了，连哥哥也跟着这样叫我。
我都快忘了自己叫什么了。
哥哥上学了。
妈妈专门给哥哥缝了个新书包。
而那块布，是村头大娘送给我做新衣服的。
我穿的衣服，都是哥哥剩下的。
女孩穿男孩的衣服，本来就很奇怪。
而且哥哥比较淘气，爬树抓鸟，下河捞鱼。
他的衣服穿上不到三天就得破。
破一次补一次。
实在补不好了，妈妈就会丢给我。
我整天穿着哥哥的破衣服，就像是个小叫花子一样。
村头大娘实在看不过眼，在集市上扯了块布给妈妈。
让她给我做身新衣服。
转过头妈妈就给哥哥用了。
【一个赔钱货，还穿什么新衣服？给她口饭吃不饿死她就不错了！】
妈妈这样跟村里人说。
下巴抬得高高的，满脸的自豪。
好像她做了天大的善事一样。
是啊。
能活着，我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怎么敢奢求更多？
哥哥每天背着书包上学。
我背着竹篓打猪草。
我们走的不是一条路。
从我来到这个世上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
2
六岁那年。
爸妈商量着要送我进城去打工。
尽管家里的大部分活都是我在干。
可他们还是认为我这个【赔钱货】是在吃干饭。
早点送我去打工挣钱，才能早点给他们创造收益。
【我们养了你六年，饭钱也花了不少。】
【进城以后多干活多挣钱，把钱都给我们，记住了没有？】
妈妈这样对我说道。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爸妈说的话，我是从来都不敢违抗的。
记得有一次我实在是饿得受不了了。
给猪拌食的时候偷着吃了一口。
结果被妈妈看到了。
她揪着我的头发扇了我好几个耳光。
质问我把猪饿瘦了怎么办？
爸爸也用皮带狠狠地抽了我一顿。
从那以后，我哪怕再饿，也不敢偷吃东西了。
爸爸带着我坐拖拉机进了县城。
从工厂问到饭店。
也没有人愿意雇**活。
【别看这丫头长得小，啥活都干。】
【不听话就揍她，打死了也没事，少给点钱也行。】
爸爸缠着一个面馆老板，希望对方能留下我。
【你说她12了？这瘦瘦巴巴的看着还不到5岁吧？】
【这么小谁敢用？快领走快领走！】
面馆老板根本不信我爸爸虚报的年龄，不由分说把我们俩推了出来。
【真是个赔钱货！】
爸爸气得踢了我一脚，扭头就走。
我顾不上疼，赶紧去追，结果又被爸爸推开。
【没用的东西，除了吃，什么都干不了，别跟着我！】
【想回家就自己走，要不就别回家了！】
爸爸坐上拖拉机走了。
我穿着满是补丁的破衣服，趿拉着露着脚趾的布鞋。
一个人孤独无助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我很害怕，可我没得选择。
不回家，我连那碗剩饭都吃不上。
四十多里的路，我硬是靠着两条腿走完了。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
我没敢进门，怕吵到爸妈睡觉，靠在院墙下睡了过去。
哥哥出门上学的时候看到了我。
他把我踢醒。
骂我看门狗应该待在狗窝里。
不能打工，我这个【赔钱货】只能继续留在家里【吃干饭】。
爸妈原本没打算让我上学。
是村长找到了家里，告诉他们这是规定。
如果不让我上学，就是犯法，县里的警察会来抓他们。
迫于村长的压力，爸妈只能送我上学读书。
但他们是很不高兴的。
【赔钱货就是赔钱货，一分钱挣不来还得倒贴钱！】
妈妈总是当着我的面说这话。
六里路，哥哥由爸爸骑自行车接送。
我只能靠两条腿跑。
树枝烧的碳棒，捡来的碎煤渣，就是我的笔。
早起做饭，喂猪喂鸡。
晚睡，打水洗衣。
爸妈并没有因为我年龄小又上了学而帮我分担一点。
以前要做的，以后还要做。
学校是一个神奇的地方。
让我这个农村的傻丫头开阔了视野。
我渐渐明白。
原来命运并不是天注定的。
只要自己足够努力，就有可能改变。
我渴望改变，所以我努力汲取一切能学到的知识。
3
小学6年，初中3年。
这9年间，爸妈从来没断过让我辍学去打工的念头。
可每一次，都在村长的强势介入下作罢。
【知道啥叫九年义务教育吗？】
【就是娃娃必须念满九年的书。】
【这是国家规定的，你们两口子要是敢胡搞不让娃念书，我就让县里的警察抓你们去坐牢！】
村长吹胡子瞪眼，不知道跟爸妈说了多少次这种话，才保住了我的上学路。
我很感激村长，可我没什么能表示的。
从后山挖了一筐野菜送到村长家。
【娃，不用谢我，是你自己争气。】
【你们学校的老师都说了，全乡的孩子就你学习最好。】
【好好学，争取将来考上大学走出去。】
【咱这穷乡僻壤的烂地方，只能把人呆毁了！】
村长摸着我的头，语重心长地说道。
好好学习，考上大学，离开这里！
要想改变命运，我只有这一条路。
中考是全县统考。
两千多名考生，我考了第一名。
出成绩那天，村长用大喇叭通报这个好消息。
我家破天荒头一回成了全村的焦点。
院门外挤满了乡亲们，都说我家的祖坟冒青烟了。
可爸妈连看都没看成绩单一眼。
【这初中也念完了，九年义务也到头了，总不能再逼着我们供她念书了吧？】
【女娃念书有啥用？迟早都得嫁到别人家去。】
【那啥高中就别上了，早点进城去打工，家里也不能白养她这些年！】
爸妈当着乡亲们的面说道。
【唉！造孽呀！】
村长叹了口气，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他想帮我，可他没有能吓唬得住我爸妈的理由了。
我的命很苦，遇上了这样的爸妈。
从小衣不遮体食不果腹，还被全家人当丫鬟一样使唤。
可我也是幸运的。
得知我这个全县中考第一名要辍学打工的消息。
初中的老师，县里高中的校长，还有乡里的领导。
好多人都来我家，劝我爸妈让我继续读高中。
来人又是讲大道理又是说好话。
可爸妈就是油盐不进。
认为女孩念书就是糟蹋钱。
上再多的学，也是给别人家培养媳妇。
【李云现在才十六，就算去打工，又能挣多少钱？】
【一个月几百块到头了吧？可她要是上了大学呢？】
【有了大学文凭，至少也得几千块，要是好工作，上万也是轻轻松松。】
【哪个多哪个少，你们不会算不过来吧？】
初中老师苦口婆心地说道。
【高中三年，大学四年，那都多少年以后的事了？】
【再说上学不花钱呐？她能不能考得上大学还不一定呢。】
【就算是考上了，万一哪天出点什么事死在外边了，那我们不是白忙活了？】
妈妈没好气地说道。
这像是亲妈能说出来的话吗？
不想让我上学就算了。
竟然还咒我会死在外边。
那一刻，我的心真的有些凉。
4
【这样吧，让李云继续上高中，这三年的学杂费学校全免了，不用你们家出一分钱。】
县里高中的校长有点生气了，估计也是没见过这样的家长。
当即承诺高中三年不收我任何费用。
【那有什么用？她去上学了，谁去打工挣钱？家里的活谁干？】
【听你这意思，学校打算给我娃出这三年的学费了？】
【你还不如直接把钱给我们，反正都是学校出，给谁不一样？】
爸爸眼珠一转，跟高中校长商量了起来。
【不可理喻！】
高中校长也没想到我爸爸能说出这种厚颜**的话，当即拉下脸站到一边。
【孩子的成绩很好，让她继续上吧，乡里每年给发两千块的助学金。】
【另外可以免除你家的农税，化肥和补贴也可以适当优惠一点。】
乡领导沉思了一会，给我爸妈开出了条件。
对我爸妈来说。
我上不上学，能不能考上大学并不重要。
他们在意的，是自己需要付出多少，又能获得多少。
乡领导开出的条件，他们动心了。
不需要出一分钱学费，每年还能拿到补助。
这么好的条件上哪找去。
最终在利益的驱使下，他们同意让我上高中了。
临走时还没忘了再三叮嘱高中校长，别忘了他的承诺。
把小人逐利的嘴脸表现得淋漓尽致。
高中在县城，离家六十多里路，每天回家不现实，只能住校。
但周末必须回家。
因为还有一大堆的活等着**。
学校里的老师和同学或多或少知道一些我的情况。
他们都鼓励我要走出去。
只有离开这种家庭，摆脱这样的爸妈，我才能给自己活出一条路来。
不然我这一辈子都得像个奴隶一样，被爸妈控制。
直到他们榨干我身上最后一滴价值。
我觉得他们说得对。
所以我更加努力地学习。
把一切能利用的时间都花在了课本上。
学习的好处就在于不光能增长知识。
还能让人的思想和心智快速成熟起来。
学到的俄越多，我对未来的渴望就越大。
周末是我最不喜欢的时间。
爸妈和哥哥等着我伺候，养的鸡和猪也得我伺候。
洗不完的衣服，打不完的猪草，干不完的农活。
就算是古代的丫鬟，主人还得给点睡觉的时间。
可爸妈巴不得我是个机器人，每天24小时连轴转。
旁人其实很羡慕我爸妈，因为有我这个优秀的女儿。
可他们不这样认为。
从我周五晚上进家门，到周日晚上回学校。
永远都不会给我一点好脸色。
说话粗声粗气，指桑骂槐暗讽。
吃饭还是不能上桌，我的名字永远都是【赔钱货】。
他们越是这样，越是坚定了我要为自己活出一番天地的决心。
变化最大的是哥哥。
小时候他总是欺负我。
但也只是单纯地欺负而已。
可自从我上了高中后，他对我的敌意就已经掩饰不住了。
从小他的学习就不好。
考试及格的次数加起来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
平时还喜欢惹是生非。
爸妈求爷爷告奶奶，勉强让他拿了张初中毕业证。
可是没有一所高中愿意要他。
爸妈想让他去打工，可是他嫌累。
小小年纪就在家里躺平了。
每天不是睡觉看电视，就是跟村子里的一帮混子们喝酒胡混。
村里的老人都说我哥哥这辈子已经毁了，要是没有爸妈管着，连饭都吃不上。
他愿意混，愿意堕落，他不在意别人看不起他。
可他接受不了我比他强。
毕竟我在他眼里，就是爸妈口中的【赔钱货】。
就是那个睡在墙根的【看门狗】。
是不配和他平等的【妹妹】。
5
我的被褥会被浇上一盆水。
带回家的课本也会莫名其妙失踪。
衣服口袋里也会突然多出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知道是谁干的。
可我从来没有说过什么。
我只会觉得他幼稚。
高中三年一晃而过。
高考前，其他考生们都在忙着复习。
我却在满世界奔波。
家里、村里、乡里、学校、派出所...
我的身份证不见了，户口本那一页也被撕掉了。
所有能证明我身份的东西都没了。
我知道是谁干的。
高考前一个月。
哥哥联合爸妈【好心】地提醒我。
身份证这些东西要放在家里比较安全。
万一丢了就麻烦了。
我知道哥哥比爸妈更不希望我参加高考。
但是扛不住爸妈的压力，我只能照做。
结果放在家里还是丢了。
爸妈不着急，哥哥甚至在笑。
笑话我没有考大学的命。
可我不认命。
最终在学校老师和警察的帮助下，赶在高考前补办好了临时的身份证件。
走进考场的那一刻，我感觉到特别的轻松。
这么多年的准备，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
继三年前中考之后，喜报再次传来！
这回不是村长拿着大喇叭喊了。
而是省、市、县、乡的领导，足足一百多号人。
他们一路敲锣打鼓送到我家的。
这次高考，我以绝对优异的成绩获得了全省第一名。
爸妈和半醉不醒的哥哥被锣鼓和鞭炮声吓了一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恭喜恭喜啊，你家出了个女状元！】
一众领导上前亲切地跟爸妈握手，还搂着他们合影拍照。
直到记者上前采访时，他们才知道我成了全省的高考状元。
然后他们就阴沉着脸进了屋子，把那些人晾在了外边。
他们不想让上大学。
高考结束后，我就回到家里住了。
爸妈从没问过我成绩的事。
哥哥对我也是冷嘲热讽。
话里话外就一个意思。
【赔钱货】怎么可能考得上大学？
结果我考上了，还是状元。
最后还是村长进去把他们拽了出来。
【你家李云当上状元了，你们李家光宗耀祖了！】
村长握着爸爸的手，激动地说道。
我们村又穷又偏，几十年来正经上过大学的人都没几个。
突然冒出来我这个女状元，他也觉得脸上有光。
【那有什么用？又不是古代考上状元还能封官封爵。】
妈妈撇着嘴，很不屑地说道。
在她看来，哪怕我考上了全国状元。
也不如去打工挣钱来得实际。
更何况，爸妈早就对我有了别的安排。
【这...你...】
村长被怼得说不出话来。
【话可不能这样说，全省几十万考生，你女儿能考中状元，足以证明她比别人出色。】
【不仅给你们家增光添彩，也是咱们全市的骄傲啊！】
市长试图解释高考状元有多重要。
【那有什么用？能当钱花吗？】
爸爸更直接。
在他看来，这世上最有价值的东西就是钱。
【高考状元虽然不能当钱花，但是却能换来钱。】
市长微微一笑，似乎已经揣摩到了我爸妈的心理。
换来钱？
爸妈对视了一眼，露出了不解的神情。
【是这样，鉴于你女儿的成绩，考虑到你们的家庭经济状况。】
【省市县各级部门商议后决定，给予李云同学现金奖励。】
市长说着从兜里掏出了一张纸。
【现...现金奖励？就是给钱呗？能给多少？】
爸爸迫不及待地问道。
【省里奖励30万，市里奖励20万，你们县里奖励10万。】
市长照着单子念了起来。
【那个，咱们乡**也奖励5万。】
【李云是我们学校的明星，学校也奖励10万！】
乡长和高中校长紧跟着说道。
6
【这...这么多？】
妈妈两腿一软坐在了地上，目光呆滞。
爸爸没有要扶她的意思，站在那掰着指头算了起来。
30万加20万加...
75万。
的确，高考状元不能当钱花。
但这个名誉却能换来奖励。
【发财了！发财了！】
爸爸忽然手舞足蹈地叫喊起来。
那张脸因为过度欣喜，已经变得有些扭曲。
我想起了一篇课文，名字叫《范进中举》。
来送喜报的人，再加上赶来看热闹的乡亲们。
足足几百号人聚在我家门口。
他们是来祝贺的。
可我爸爸此刻却在因为钱而发狂。
一直默默站在角落里的我，也不禁觉得脸上发烫。
【这钱啥时候给我们？】
妈妈也回过神来，挣扎着站起来扑向了市长。
【这两天就可以，办个手续签个字就能把钱打到账户里。】
市长吓了一跳，一边躲一边说。
其实我也是很震惊的。
没想到会获得这么多奖励。
75万对于我们农村人来说，是一辈子也挣不到的巨款。
不过很快我又窃喜起来。
有了这笔钱，爸妈应该不会再在我上大学的事情上使绊子了吧？
奖励多少钱我不在乎。
哪怕爸妈一分不给我也没关系。
我只知道，光明的未来，是再多的钱也买不到的。
而我，正在走向未来这条路。
【快进屋快进屋，都站着干啥，进屋喝水。】
爸妈一下子热情起来，拉着那些领导们往家里走。
忙活了一下午，爸妈终于意识到我这个高考状元意味着什么。
在记者们面前，两人出尽了风头。
这个说为了供我上学，家里卖了多少牛多少羊。
那个说为了能让我专心学习，是怎么一天24小时伺候我的。
说假话的时候，他们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作为主角的我，从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
爸妈刻意拦住了那些试图采访我的记者。
我知道，他们怕我说出实情。
【这点奖励算啥？凭李云的成绩，国内的大学随便挑。】
【到时候那些高校肯定会上门抢人，开出的条件只高不低。】
临走前，不知是谁随口说了一句。
爸妈再度陷入了沉思。
送走了那些人以后，我很自觉地去生活做饭。
爸妈兴高采烈地商量着等拿到钱以后该怎么花。
饭菜端上桌，爸妈破天荒没让我去门外候着等剩饭。
而是让我上桌吃。
突然改变的待遇，让我心里很不踏实。
【做的跟猪食一样，不吃了！】
哥哥把碗一扔，起身就走了。
爸妈也没有管他，而是一个劲往我碗里夹菜。
7
等我忐忑不安地吃完这顿饭。
爸爸又拉住了准备去洗碗的我，说有事跟我说。
我重新坐下。
爸妈就坐在我对面。
两人直勾勾盯着我，眼神中掩饰不住那种炙热的贪婪。
【赔...云...】妈妈想叫我【赔钱货】，可称呼到了嘴边又改了。
看她笨拙又陌生地叫我的名字。
我心里忽然有点发酸。
【你哥哥他吧，岁数也不小了，现在也没个事做。】
【你看这样行不行？让你哥替你去上大学。】
【我们呢，已经帮你联系好了一门亲事...】
妈妈挤出一张虚伪的笑脸对我说道。
【对对对，女孩上大学有啥用？就让你哥去，将来也好出人头地！】
爸爸也在一旁点头附和。
我撞翻了椅子站起来，后退了两步，重新审视着爸妈。
想让你们的儿子出人头地，就要把我踩在脚下？
【怎么，你不同意？】
爸爸的脸瞬间拉了下来。
【同意，当然同意，只要你们能办到！】
我笑了。
爸妈怎么会无知到这种程度？
【你什么意思？】
妈妈听出了我语气里的嘲讽，不解地问道。
【没什么意思，只要你们能让哥哥替我，那我没意见。】
【还有，你们说给我联系了一门亲事？我还差两个月才18岁，跟谁成亲？】
我知道跟他们讲不通道理，根本就没打算说服他们。
如果他们真的那个本事让哥哥替我上大学，我就认了。
此刻我更在意的，是妈妈说的那门亲事。
【这事你就不用操心了。】
【乡里的王二旦看上你了，他家开肉铺的，很有钱。】
【我们都已经谈好了，王二旦出20万彩礼，选个日子把你嫁过去。】
妈妈轻描淡写地说道。
王二旦？开肉铺？
我略一思考，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影。
那个满脸大胡子，一身肥肉，经常在集市上摆摊卖肉的人。
可是他看上去得有四十多岁了，跟我爸妈的年纪相当。
【不，我不同意，我还不想嫁人！】
我连忙摇头。
就算是死，我也不会嫁给那个王二旦。
【这事由不得你，彩礼都谈好了，你不答应也不行。】
爸爸一拍桌子，发火了。
【我们也是为了你好，王二旦虽然岁数大了点，可岁数大了知道疼人啊！】
【再说王二旦家里有钱，你嫁过去不用受苦，以后还能帮衬着家里点。】
妈妈又说起了好话。
说来说去，还不就是为了那份彩礼？
还不就是看上了人家的钱？
我怎么会有这样的爸妈？
【不行，我不能嫁给他。】
悲哀之余，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省里市里县里还有乡里和学校给的那些奖励，你们还想不想要了？】
【我要是嫁人了，这钱可就没了。】
如何对付贪婪的人？
就是让他们看到更大的利益。
彩礼只有20万，可给我的奖励却有75万。
哪个多哪个少，这么简单的账爸妈不会算不出来。
【是吗？那钱不是说这两天就能去拿吗？】
妈妈有点怀疑我的话。
在她看来，既然人家领导已经说出口，那就是板上钉钉了。
怎么可能因为我要嫁人就不给我了？
【那有啥，先领了钱再成亲不就得了。】
爸爸【灵机一动】。
8
我简直要为他的智慧鼓掌了。
可我还是低估了他们的贪婪。
妄图让他们在20万和75万中间做出选择。
但他们选了全都要。
【那就是诈骗了，国家的钱是那么好拿的？】
【我劝你们还是去找人问清楚比较好。】
我知道自己说破大天他们也不会信，只能提醒他们去找个愿意相信的人问问。
【找村长问问去，正好把儿子上大学的事一块办了。】
妈妈拉着爸爸急匆匆出了家门。
他们既想要钱，也想让儿子出人头地，怎么可能不急？
我的心总算踏实了一些。
村长还是比较靠谱的，虽然文化不高，但起码明白什么叫做道理。
天傍黑的时候，爸妈回来了。
两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很显然，村长没有给他们想要的答案。
【我就不信了，都是我生的孩子，让谁去上大学我说了还不算？】
【再说那钱人家领导都答应给咱家了，凭什么嫁人就不给了？】
【明天去乡里问问，村长那老东西就是嫉妒咱家，没憋好心思！】
......
爸妈一进门就开始骂骂咧咧的。
我睡不着，不知道上学这条路还有多少坎坷等着我。
翻来覆去到后半夜，院门响了。
是哥哥回来了。
这个点回来要么是打牌输了，要么就是喝酒喝多了。
正在思考该如何让爸妈改变主意的时候，我的房门被一脚踹开。
紧接着我闻到了一股酒气。
月光映照下，哥哥拎着水桶走到我床边。
然后把整桶水浇了下来。
【还想上大学？做你的梦去吧！你个赔钱货，看门狗，**！】
哥哥恨恨地骂了几句，然后把水桶砸在床上转身离去。
我紧咬着嘴唇，浑身湿漉漉的，脸上往下流的，不知是水还是眼泪。
第二天一早。
爸妈换上衣服要去乡里。
还很【贴心】地带上了我。
因为他们想让我跟人家解释，是我自愿让我哥哥替我去上大学的。
虽然他们的想法和行为在我看来都很可笑。
奈何我没有反抗的能力，只能乖乖跟着。
来到乡**，找到那位说要给我奖励的乡长。
他还以为我们是来领钱的，当下就开始办手续。
听到妈妈说明来意后，他放下了正要签字的笔。
甚至还掐了掐自己的脸，确定不是在做梦。
我在他脸上，看到了什么叫做怀疑人生。
【开什么玩笑？大学是随便上的吗？谁考的谁上，这是规定！】
乡长没好气地说道。
【那我们自己的孩子也不行吗？就当是妹妹替哥哥考试了，古代还有替父从军呢。】
妈妈不服气的问道。
【你也知道那是古代啊？再说古代弟弟考了状元，能让哥哥当驸马吗？】
【我弟弟还在村里种地呢，照你这么说，让他来替我当乡长得了，真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
【有问题我可以帮忙解决，要胡搅蛮缠恕不接待！】
乡长已经有点不耐烦了。
9
【那我女儿是自愿的也不行？】
爸爸还不死心，把我推了上去。
【你是不是听不懂话啊？谁考的谁上！】
乡长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然后抬头看向我，语气温和了不少。
【李云，我知道这肯定不是你的意思，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给你做主！】
我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把真相说出来。
毕竟目前只有乡长能帮我。
【是这样，我爸妈...】
我把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期间爸妈几次拉扯甚至动手打我，不让我往下说，都被乡长给拦住了。
【胡闹！你们还是人吗？天底下怎么会有你们这样的父母？】
【她才多大就让她嫁人？知不知道这是犯法的？】
【这也就是李云善良，要不然打个电话就能让警察把你们抓起来，还有那个王什么旦，你们一起等着吃牢饭去吧！】
【不管你们怎么想，这个大学她非上不可，我说的！不服气你们就去告我！】
【还有哪些奖励，我马上就联系上级部门暂缓发放，等李云入学以后再说！】
听完了来龙去脉，乡长气得火冒三丈，连杯子都砸了。
指着我爸妈就是一顿臭骂。
爸妈不敢吭声了，畏畏缩缩挨了顿骂后带着我回家。
这天我连吃剩饭的资格都没有了。
知道现在让我嫁人是违背法律的，爸妈也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
但他们并不死心，听说又去找王二旦商量。
先收彩礼，过几年再成亲。
结果被王二旦拿着杀猪刀追了一路，骂他们是骗子。
不能嫁人收彩礼，不能让哥哥顶替上大学。
要想拿到奖励好像只能让我去上大学了。
可他们不甘心只能拿一次奖励。
又计划让我先去学校报到。
等拿到那75万的奖励之后，就让我退学去打工。
等到明年高考的时候再考个状元回来。
然后他们就能再拿到75万的奖励。
周而复始，直到我考不动了为止。
这种生财之路，也只有他们能想到。
我不想再多生事端，只能假意答应。
爸妈没有让我填报高考志愿。
他们在等着那些想录取我的大学上门。
毕竟省状元这个头衔，对任何一所大学都是很有吸引力的。
我已经成了一件商品，爸妈等着待价而沽。
或者说，从我出生起，在他们眼中我就是一件商品。
之所以没把我扔了，给我口剩饭没饿死我。
就是想等我长大了换一份高点的彩礼。
而我这件商品，现在越来越值钱了，他们的胃口，也越来越大了。
10
没过多久。
各地大学的招生老师就开始登门了。
开出的条件也很诱人。
免除学杂费是最基本的。
还有生活补贴，还有高额奖学金。
可爸妈不为所动。
他们想看看我的最大价值能有多少。
10
最后上门的是清北大学的校长。
除了那些基本条件外，还添加了一条。
只要我答应去清北，50万当场兑现。
如果毕业后能继续留在清北读研，每年100万，读博，每年200万。
不愧是全国顶尖学府，出手就是大方。
其实在清北之前，也有一些学校开过入学就给奖金的条件。
甚至有几所民办大学当场就拿出了100万的支票。
不过清北胜在周期长啊。
两年研四年博，算下来可就是1000万了。
爸妈几乎没有犹豫，直接就答应了清北校长。
正好，我的第一愿望也是清北。
说起来我也是托了清北的福。
因为那1000万的承诺，爸妈打消了让我每年高考换奖励的念头。
毕竟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
我今年能考上状元，明年可就没准了。
爸妈的智慧永远体现在利益上。
开学在即。
别人家都在忙着给孩子收拾行李，准备生活用品。
爸妈却在掰着指头数日子，等着拿奖励。
我也没什么能带的。
全身上下一共两身衣服，还都是哥哥穿剩的。
自从爸妈同意让我去清北后。
我的被褥就被哥哥【不小心】掉落的烟头烧了。
这下倒好，连行李都省下了。
上路那天，我只拎了一个塑料袋。
里边装着我的另一套衣服。
要不是清北太远，一千多公里的路，爸妈没准都会让我走着去。
清北给的50万已经兑现了。
爸妈忍痛割爱给我买了张硬座票，还有一张10元的纸币。
【供你上学不容易，省着点花。】
【平时找个能挣钱的活，别忘了把钱寄回来！】
妈妈还在喋喋不休地叮嘱我。
小学加初中的课本分和学杂费，不到2000块。
高中一分没花，还领了不少的补助。
上大学更是一次收入100多万，就分了我一张车票和10块钱。
爸妈为了供我，还真是够不容易的。
不容易到眼瞅着就要变成百万富翁了，还在惦记着让我边上学边打工边给他们挣钱。
我已经迫不及待要离开了。
只要走出这个门，我就自由了。
从今以后，我李云，为自己活一次。
院内传来了碗碟的碎裂声。
哥哥又在发脾气了。
我接过车票和钱，转身飞也似地逃离了这个家。
没错，就是逃离。
坐上火车的那一刻，我竟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清北免除了我的学费，还有生活补助。
我不必为生活担心。
我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充实自己，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
初入校园的我，犹如丑小鸭一般。
我不在意别人是否会嘲笑我。
我已经这样过了18年，早已没有了虚荣心。
事实上也并没有人嘲笑我。
能够走进这所学校的，都有着最起码的素质。
同学们都明白一个道理。
这里不看重出身的高低，只在乎实力。
高中老师曾对我说过一句话：
【尊严，不是别人施舍的，要靠自己去争取！】
很快，我的刻苦与谦逊，就赢得了老师与同学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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