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初秋,夜渐渐凉了。
莫伶裹着一层薄毯坐在餐桌前,桌上放着她刚做好的宵夜,她抬眸看了眼时间,午夜三点半。
他还没回来。
滴!!
是电子锁被打开的声音,莫伶暗淡的眼神突然涌进一丝光亮,她微笑着正要说话,但接下来的一幕却让她笑容僵在嘴边,全身血液倒流。
“阿辰,你轻点,弄疼人家了。”
女人娇媚的声音在安静的空间显得那么突兀,和男人粗重的喘息交织在一起,听得人面红耳赤,但莫伶却只觉得恶心。
“阿辰,我们在你家做这种事,你不怕你老婆生气?”
尚易辰轻笑中带着冷:“管她做什么,一个名不副实的女人,当做摆设就好。溪溪,你才是我最爱的人。”
莫伶十指紧扣,生生忍着这份屈辱。
他说得不错,他们结婚三年,尚易辰连她一根手指也没碰过,可不就是名不副实吗?
柳溪溪娇嗔的轻锤了下他,娇柔的靠在他胸口,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莫伶。
她目光挑衅,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眼底满是胜利者的傲慢。
好像在告诉莫伶,即使她离开了三年,尚易辰爱的依然是她。
事实证明,她赢了。
“阿辰,有人在看我们。”柳溪溪声音娇柔,眼里水汪汪的,看起来委屈极了。
尚易辰回头对上莫伶那双清冷的眸子,她的五官美丽动人,明明是难得的美人,却因为一双眼睛,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感觉。
尚易辰最恨她这副云淡风轻,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
他眼中戾气一闪而过,冷声道:“你在这儿干什么?滚回你的房间!”
说得理所应当,好像她这个捉奸的正宫才是犯错的一方。
当初她承了尚老爷子的恩情才答应嫁给尚易辰,结婚这么多年,她自认对这个家尽心尽力,恪尽职守。
甚至为了保护他们放弃自己原本的价值,从令人闻风丧胆的黑客组织老大变成一个只知道三餐四季的家庭主妇。
但这些换来的却是丈夫的冷漠和背叛,婆婆的刁难和辱骂。
她早该明白的,就算把自己血淋淋的心掏出来递给尚易辰,他也只会嫌脏。
莫伶咽下口中的苦涩,眼眶暗红:“小声一点,你妈和妹妹都休息了。”
尚易辰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情绪,攥着拳头,神情暴戾。
“砰!!”他把桌上的杯子摔碎,指着莫伶,“要不是因为你,溪溪需要受这种委屈吗?你给我滚!”
莫伶盯着他,眼底最后一丝留恋也消失了,她薄唇轻启:“好。”
说完,踩着拖鞋出了尚家别墅。
凉风袭过,她抱着胳膊,此时的心比温度更冷。
出来的急,她身上除了一件单薄的里衣,什么也没有。莫伶自嘲的笑了下,也不知道怎么会混成今天这样。
晃眼的路灯一下子把她带回了尚老爷子去世那天,他把所有人都赶出了病房,独独留下了她。
尚老爷子撑起残败的身子,神情认真且恭敬,他微微低下头:“莫小姐,这些日子委屈您了。”
如果尚家人看到这幕,估计会被吓破胆。
莫伶眉头微皱,把他扶到病床上,没有说话。
老爷子苦涩的笑了下,眼底有些后悔:“当初您受伤,我很荣幸能够接待您,可我,太不自量力了。”他重重叹了下,“我以为把您留在尚家就会保家族繁华,却不想我那不识货的孙子,放着珠玉不要偏爱劣石。”
老爷子嘴唇发白,眼里却还神采奕奕,这是回光返照了。
“我知道,您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老朽想说的是,当初的收留之恩,您已经还完了,我走后您想去哪去哪,不用再拘泥于这小小一池。”他顿了下,眼底带着祈求,“我知道尚家对不住您,但我厚着脸最后求您一件事,以后若是尚家有大难还望您出手相助。”
他抓着莫伶的手,撑着最后一口气。
莫伶看着他眼底的希冀,点了头,老爷子才缓缓松开手,走得很安详。
老爷子去世后,她没有立马离开尚家,毕竟跟尚易辰当了两年夫妻没有感情也有责任,她如常照顾一家人的饮食起居,想着从小事做起,总有一天会打动他的心。
就这样,她又坚持了一年。
但如今看来,是她太蠢了,柳溪溪的出现彻底打破了她心底的期盼,也让她看清尚易辰内心的冷漠。
莫伶抬起头,一滴泪从眼尾滑落,为自己的真心感到不值也算是对过去告别。
“哈。”一声轻笑从身后传来,莫伶双眼微眯,多年经验告诉他身后的人不简单。
她回头,清冷的眸子里还闪着残光。
她修长白皙的手从眼前划过带走那抹眼泪,再次睁眼,眼底一片清明。
刚刚笑的那个男人靠着路灯杆,指尖夹着一根快要燃尽的烟,一件黑衬衣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长腿微曲,他皮肤很白,浓隽的睫毛耷拉着让人看不清眼底的神色,嘴角总是擎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看起来慵懒极了。
这个男人很帅,这是莫伶的第一印象。
她看了一眼后,转身就走。
因为第二印象告诉她,这个男人很危险。
她现在什么也没有,最好不要招惹他。
她听见身后的男人又笑了下,懒得理这个奇怪的人,她加快步伐。
“哒。”莫伶停住脚步,偏头看去,一个烟头准确无误的扔在了她身侧的垃圾桶。
男人的脚步声,渐渐靠近她。
莫伶转过身,眉头一挑:“有事?”
男人一顿,随即笑:“倒也没有。”
“那你跟着**什么?”
男人张了张嘴没有回答,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鬼使神差的就跟了上来。
他打了个哈欠,揉了揉自己泛红的眼尾,轻笑:“没什么事,到处走走。”
莫伶长发披在身后,把她显得又小又冷酷。
“我有事。”
男人一笑,微挑的眉眼满是兴味:“说。”
“借我五块钱。”她说得一脸认真,男人打哈欠的动作都停下了。
“买糖?”
莫伶看着他像看傻子,第一次觉得自己判断失误了,这样一个人怎么会危险?
“包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