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黑夜更黑的

冰凉的液体顺着皮肤流进身体里，祁连感到不适，浑身僵硬得很，好在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

为了以防万一，他问医生，“还有别的要打吗？”

对方摇了摇头，“只有这一管药剂。”

祁连听罢便要下床离开，却被对方语气强烈地制止，“快回去躺好！接下来的三个小时是重要的观察期，这是对我们更是对你个人安全的负责。”

医生也觉自己语气重了，柔了声音，“抱歉，我的语气太重了。接下来的两个小时内你应该会感受到强烈的疼痛感，那都是正常现象，请尽量忍耐。”

约莫十几分钟后，阵阵刺痛的感觉从身体各方传来，祁连眼中模糊，眼前的医生已经变成了三个。随着时间的流逝，疼痛感不断加剧。冷汗从祁连的脑门上冒了出来，缓慢地滑落，在那种情况里，连汗珠滑落的感觉都清晰至极。

疼，疼到骨子里的疼，让人恨不得将身中五脏六腑都掏出来的那种疼。

祁连的手颤颤巍巍地举起，紧紧攥住了胸前的护身符，呼吸都轻了很多。

……

“这个护身符就给你啦，我弟弟要一辈子平平安安的呀。”

女孩子眼角似弯月，取下脖子上的护身符，弯腰凑近祁连，轻轻给他戴上，“真好看。”

“你的护身符明明很丑。”

“我夸的是你呀。”女孩子笑起来，明媚似初春的第一场阳光。

……

“喂，不会有事吧？”祁立轩看着病床上缩成虾米状的祁连，有些忧虑。

透过薄薄的玻璃，病床上的瘦削少年唇色发紫，指间因为抓的力气过大而泛白，浑身都在不自觉地哆嗦。

祁雅柔忙着回讯息，头也不抬，“放心吧，死不了。这野种命硬得很，你不记得了吗，他被接回来之前，在学校遇到危险分子都只是受了点轻伤。”

祁立轩不再指望妹妹能给出什么建设性的话语，沉下心观察着房间内的情况。

……

漫长的三个小时，祁连呆呆地看着病房里的天花板，双目无神。

“初步的观察来看，应该没事了。”医生推了推镜框，示意家属可以带他走了。

祁连脚软得厉害，根本走不了路。

“还真是够娇弱的，把你嫁给别人做妻看来是个明智的决定。”

祁立轩看祁连的样子，怕是一时半会还走不了路，他看了看表，皱起了眉。他待会还有事，可不能在这浪费太多时间。

在妹妹惊诧的目光里，他背起祁连往外面走，祁连无力地趴在他肩上，虚弱得像只小猫。

那是头一次，祁立轩发现，这人原来是这么轻的。

……

去过医院，身上便会沾染上那里的味道，祁连有些难受，终是挣扎着在临睡之前洗了个澡。热气氤氲，他却觉得好冷，洗完澡出来，他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摇了摇头，他来到桌边坐下，考察课快要结课了，他的作业得赶上日程了。绘图到半夜，也才只完成了三分之一。身体明明已经很累了，大脑却还很清醒。

他关了灯，捧着被子缩在床上。

比黑夜更黑的，是看不到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