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邱衍是言出必行的个性。

那之后的整个暑假，他果然没出现在林之之跟前。

两人再见面是中学报名处，邱衍两个月内拔高了很长一节，一点也不像周遭十四岁的少年。

在林之之惊讶的眼光里，他志得意满扬起脸，展示自己刚有起色的骨骼和小肌肉。

“看，这是我学跆拳道的成果。”

彼时年少，他站在满树绿荫下抖着肩膀笑，令林之之恍然发现，少年出众的已经不只是个子，那原先毛茸茸的下巴，也已显出棱角，令周遭小姑娘频频侧目。

无论运动或学习，邱衍都有天赋。

到了初三，他的成绩已然有赶超林之之的势态，还不咸不淡地拿下大大小小的竞赛奖，又有张翩翩少年的模子，导致他身边真正围了一圈小迷妹。

这些小迷妹早该已经随着青春记忆变为浮云。

林之之只记得A很可爱，B很高，C很会打扮，而D是她迄今唯一还记得名字的一个，夏青。

说来也巧，当日邱衍在旱冰场，为了一个女孩子抛下林之之，那女孩就是夏青。

从唯心主义的角度讲，夏青同邱衍的缘分并不比自己浅，林之之兀自想。

想着想着，狗血场景倒真的上演。

林荫小道边，夏青用一元的钞票，折了一百二十只千纸鹤放在玻璃罐里，当着许多打酱油的围观学生，勇气可嘉地送给邱衍。

与此同时，身为班长的林之之正站在教室里监督同学打扫卫生。

出于好奇，她主动要求帮忙擦窗户，可以趁此机会站在高处观瞻，观瞻邱衍到底收了礼物还是没收。

结果邱衍正要有所行动，林之之却因为太专注，不小心从窗台处摔了下来。那声尖锐的“啊！”，成功将小清新的画面毁掉。

后来看《同桌的你》，里面有幕类似的情节，林之之为此还跑去了豆瓣，为这部满是BUG的电影打五星。

因为，那也是她的青春。

回到当日，邱衍送林之之去医务室包扎。所幸是一楼，她掉下来又下意识护住了头，没大碍，只膝盖破了几块皮，邱衍却若有似无调侃，“原来大力水手也会受伤，是不是没吃菠菜的缘故啊？”

他不正不经的语气，成功将林之之的注意力分散，疼痛也减缓许多。

送林之之回家的路上，两人又遇见夏青。

她应该等待了很久，看邱衍出现，再度将满载千纸鹤的玻璃罐递出，小心翼翼、满心期待。

“你刚才走的时候忘拿了……”

诡异的是，林之之总感觉正在送礼物表心意的人是自己，比夏青还紧张，暗暗捏着邱衍的胳膊屏息静气，直到邱衍开口。

“夏青，等哪天你亲手赚到这些钱的时候，再当作礼物送我吧？”

过后，林之之总说邱衍是个小偷，偷用她的句子。

因为邱家条件好，邱衍总大手大脚给她买一堆零食，说是报答“指路明灯”。时间长了，林之之堂而皇之拒绝：“等哪天你亲手赚到这些钱再来报答我吧。”

如今他原话复制。

夏青当然不是傻子，不会信这些托词，知道真正的问题出在哪里。

没多久，她在一个周末找到林之之，“我觉得邱衍特别，不是他多好看，或者多优秀。而是即便他不那么优秀，甚至依然是当初在旱冰场动手的小痞子模样，我都不介意。”

林之之想了想，坚定地冲对夏青摇摇头，一生中难得那么有底气。

“不。真正为他好，是引导他每天都生活在阳光里，不是任他放纵自己，更不是随他去地狱。”

转身离开之际，光秃秃的墙壁已然爬满青色的藤，而少女的背影坚定。

这是相识的第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