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栀也想了很多,最终还是决定回去找桑惟深。
她可以不要任何嫁妆,只求能和桑惟深换一株天山雪莲。
徒步走到晋王府门口,她顿时感觉浑身血液停住。
远远看去,只见江母卑微的跪在桑惟深前面磕头乞求着什么。
陆栀也快步走过去扶起江母:“娘……”
江母听到声音,扭头看着她忙说:“女儿,你快跪下,求王爷原谅。”
陆栀也闻言,却没有动。
她看着江母额头上的鲜血,眼中湿润,抬头望向桑惟深一字一句:“我娘是大学士遗孀,陛下亲封的诰命,你虽是皇子,可也不能如此折辱于她。”
桑惟深眼中不屑,嘴边扬起一抹嘲讽:“大学士之妻女,本王今日真是大开眼界。”
江母见状,眼中一闪,拉着陆栀也就要一起跪下。
可陆栀也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跪下……你给我跪下!听到没有!”
江母值得起身,一耳光狠狠的打在陆栀也脸上。
“为娘的话,你也不听了吗?跪下!”
陆栀也嘴边鲜血溢出,半边脸红肿起来,脚下颤抖,却仍旧没有动:“娘,我们回去吧……”
江母此刻最不想听到的便是这句话,她红着眼,怒道:“你生是王府的人,死是王府的鬼,王府就是你的家,你敢离开,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
陆栀也看到江母眼底的执着,尽是不解。
她强忍住心底的酸涩,慢慢吐出一个字:“……好。”
江母而后,才心甘情愿的离开了。
晋王府外一阵寒凉。
桑惟深看着陆栀也脸上红肿的印记,深邃的眼底看不出任何情绪。
很快,他收回视线,转身打算进入府里。
陆栀也却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小声说着。
“王爷,我病了,需要天山雪莲,我希望你能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份上,给我一株。”
桑惟深愣了愣,转头看向陆栀也,眼底尽是打量:“什么病?”
“头风病。”陆栀也轻声道。
桑惟深听到这个病,嗤笑出声:“你怎么不说自己得了绝症?区区头风病,居然要用到天山雪莲,你还真敢说出口。”
听到如此不屑的口气,陆栀也强装的勇气瞬间消散,手无力的垂下。
此刻,她看着桑惟深,只觉他是如此的陌生,自己好像从来没有了解过他!
她突然想起,当年他在护国寺外救自己的一幕,仿佛是上辈子的事。
桑惟深看她一副了无生气的样子,心里莫名生出一丝不耐:“你这般死气,真不知齐越白怎会看上你!”
陆栀也心里早已千疮百孔,听闻这句话,浑身血液仿佛冻住。
她眼前又慢慢变得漆黑起来,连带着头部也出现剧烈的疼痛。
自从病情加重后,她的症状越发多了。
她想快些逃离此地,然而看不见,刚走,脚下却不自觉的朝王府内走去。
“雨柔正在里面,你进去不合适!”桑惟深凉薄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第八章祠堂
陆栀也抬起的脚顿时僵在半空中,怎么也落不下去!
许久,她才反应过来,待视线稍稍明朗,转身狼狈而逃。
夜里。
冬雨不期而遇。
小雨和寒风夹杂在一起,吹得陆栀也身体瑟瑟发抖。
她走在路上,不一会儿,身上的衣物便被雨水淋湿,湿漉漉的紧紧贴着身躯。
陆栀也觉得脑中逐渐沉重,每走一步都很艰难。
“王妃,您没事吧?”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带着哭意的声音出现在陆栀也耳边。
她用力睁开双眼看去,只见小桃拿着一个小包袱站在自己面前一脸担忧。
“小桃,你怎么出来了?”
小桃闻言,擦去脸上泪水,把怀里紧紧抱着的包袱塞进陆栀也怀中。
“王妃,刘管家把您之前的院子都看管了起来,这是奴婢一些不值钱的衣物,您拿着用。”
陆栀也闻言,嘴边满是苦涩。
她正要拒绝,又听小桃说。
“王妃,您对奴婢恩重如山,只是奴婢卖身契在王府,不能跟着您离开。”
小桃红着眼,声音哽咽:“只求您不要嫌弃这些东西。”
陆栀也拿着那小小的包袱,一时间只觉犹如千金重。
她强扯一笑:“傻小桃,我怎会嫌弃,谢谢你。”
说完,陆栀也拿着包袱继续往前走。
小桃看着陆栀也身形消瘦的背影,默默的低声哭泣。
……
陆栀也僵硬着身体,不知不觉回到了学士府中。
想到娘说的话,她想回,却不敢回。
她怕娘真的死在自己面前!
望着门口挂着从红色褪色变成白色的灯笼,陆栀也久久挪不开步伐。
这时,“吱嘎”一声,木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江母在看到陆栀也的那一刻,仿佛被强烈**到一样:“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娘,我……”
陆栀也不想惹她生气,打算转身就走,可她突然感觉天旋地转,抹不开步子。
江母这时却一反常态道:“进来吧。”
陆栀也闻言,跟着踏进熟悉的房子,然而刚走至大厅,她眸色怔住。
就看到其上竟然摆着父亲的牌位!
她不明白的看向江母:“娘,你这是做什么?”
“跪下!”江母只轻轻说。
陆栀也缓缓跪在父亲灵位前。
而江母这时则拿出了家法,“你还记得你父是怎么亡的吗?”
陆栀也脑海中顿时闪现出父亲死时的场景,眼尾发红,一句话回答不出。
几年前。
府里遭遇盗贼,她和父亲被逼到祠堂,一根利箭朝她射来,是父亲一把挡在她面前,自己却被一箭穿胸而死。
江母见她没有回答,拿起一旁的鞭子朝着她走来。
“他都是被你害死的,你现在还被王爷所休,破坏他一生清誉,你怎么敢回来!”
说完,她扬起鞭子朝着陆栀也后背而去。
陆栀也顿时被一股大力狠狠地抽趴在地上,身体的疼痛却比不过心里。
她不明白,被休明明不是自己的错,为何母亲要这么说。
又一鞭子落下!
陆栀也强撑着,含泪道:“娘……女儿没错,爹若是知道,也不会怪女儿……”
可她话还没说完,江母手中鞭子却更加用力的打在她的后背。
陆栀也不知道母亲抽了多少鞭,也许二十,也许三十。
她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背上早已没了知觉。
恍惚间,她好像看到父亲站在不远处一脸慈爱的看着自己。
“爹,您来接女儿了吗?”
她喃喃自语,最后再也坚持不住,不省人事。
……
再次醒来,屋里都是浓郁的药味。
等大夫走后,陆栀也就看母亲走过来质问:“你和王爷成亲七年,竟然从没有同过房?”
陆栀也默然,没有回话。
江母叹了一口气,怜爱的轻抚她的头:“乖女儿,你去求王爷给你一个孩子好不好,只要有了孩子,王爷就不会离开你了。不管做妾,还是做婢都好!”
听着这话。陆栀也喉中猛地涌出一股腥甜,她强忍着咽下去。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不再有母亲了……
第九章从未有情
剩下几天。
江母拿最好的金疮药给陆栀也涂。
然而等她后背的鞭痕稍有结痂时,便把她送到了晋王府门口。
临走前,江母看着她:“你去求王爷可怜你,不行的话你就去求丞相府的千金,让她可怜可怜你,说你只想要一个妾氏的地位,不管如何,你要死也必须死在王府里。”
陆栀也站在晋王府门口,看着母亲离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里只觉得悲凉和苦涩。
眼底也渐渐变得模糊起来,她知道自己的病越来越重了。
这时,王府的正大门被打开,里面众多小厮抬着几十口箱子出来,朝着丞相府的位置而去。
这是去下聘?
陆栀也一下明白过来,心里狠狠抽痛,转身想要离开。
这时一道冷冽的声音响起:“怎么你娘闹到御前还不够,你又想做什么?”
桑惟深看着突然出现在府门前的陆栀也,只觉烦闷。
昨天,江母一纸状纸递到御前,说他七年前没有跟陆栀也同房。
陆栀也背对着桑惟深的身体僵在原地,缓缓转身,有些婆娑的双目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