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小产
腹部从昨日就开始隐约作痛。
今天做了场手术,明明也没有很久,可是坠痛愈发明显。
我躺在床上,任由思绪飘荡。
也许,孩子也感受到了妈妈的痛苦。
他要是个聪明的,应该自己选择回到天上。
因为妈妈给他挑错了爸爸。
在和程怀仁对峙前,我好像还不死心。
分明在知道我怀孕的时候,他是那么兴奋。
他手舞足蹈的像个孩子,把我小心翼翼的抱起来,颤抖着说:
「老婆,我们有孩子了!我要当爸爸了!」
他那一刻的真心和开心,比真金还真。
可他对我的背叛,亦是铁板钉钉。
即使我曾是主张不婚不育的智者。
可是入了爱河的智者,也沦为了庸人。
我反复思考着这段婚姻的去留,以及孩子的去留。
如果没有腹中的孩子,我能毫不犹豫的挥刀斩情根。
可是孩子已在我腹中三个月了。
B超室的张医生给我做四维彩超时,他就在我肚子里不停歇,死活捂着脸不肯给医生看。
张医生打趣:
「金主任,这指不定是个闺女儿,瞧瞧这害羞的样子,多可爱~」
最后,我还是看清了他的脸。
明明闭着眼睛,却和我小时候睡着的样子一模一样。
我感知不到胎动,但是在那一刻,我清晰的感受到了血脉相连。
这是我的孩子~
我热泪盈眶,为爱情的结晶,也为生命的神奇。
他才不是张医生说的闺女呢~
我看清了,那是个小男孩儿~
我和程怀仁的小男孩儿~
程怀仁小我三岁,都说女大三抱金砖,他把我宠得比金砖珍贵几万倍。
我们甚至都商量好了,一定要生两个,若能一儿一女最好。
他哄着我说:
「老婆,我争取让你三年抱两~」
「死开,你是嫌我不够命长,怎么着也得缓两年再生二胎~」
「好好好,只要老婆你肯给我生孩子,我把命都给你!」
「胡说啥呢~我又没说不给你生~」
......
我因为痛经,需要长期服用避孕药。
因为程怀仁,我也想着自己趁年轻,早生早恢复,回头好怀二胎。
结婚后我就停了避孕药,停药三个月后我做了详细检查。
确认没问题我们便不再采取避孕措施。
那时候,程怀仁恨不得每天栓我裤腰带上。
每天都提前蹲守在科室门口,等我下班造人。
同事们都打趣他:
「哎哟喂,小程又来接你家金主任啦~」
「金主任,你的小坏人老公把你看得比眼珠子还珍贵哦~金主任加油!」
妇产科的医生和护士,都挤眉弄眼捂着嘴笑。
笑着笑着又都面红耳赤。
本来我没什么的,平日里听她们这些小涩女讲荤段子,我都能波澜不惊。
现在打趣对象成了我自己,倒真给闹了大红脸。
因为大家都知道我在备孕了。
每每这个时候,程怀仁白如雪的脸上便会泛起淡淡的红晕,一直蔓延到耳后,好看极了~
要不是场地不合适,我都想抱着这么可爱的小奶狗啃几口。
偏偏程怀仁还笑着拉我:
「金主任,咱能快点不~」
在一片哄笑声中,他拉着我飞快的跑起来。
程怀仁每日的蹲守,像极了等着吃粮的小狼狗,怪招人笑的,可我这个主任的脸面和威严是荡然无存了。
我三令五申不许他再去医院接我,他才勉强答应。
他到底是如何在一边和我造人的同时,和陈木兮造人的?
造人就算了,还愚昧无知的给人小姑娘买紧急避孕药。
得亏陈木兮是个惜命的主儿,知道打120求救。
不然等她在家发现大出血,说不得就休克后一尸两命。
一夜未眠,又做了台手术,身体已经疲惫困倦到不行,我却毫无睡意。
腹部的疼痛随着我的心情愈发明显。
宫缩一阵一阵,渐渐密集起来,在一股潮湿涌出时,我竟有股淡淡的喜悦。
躺在床上没有动弹,潮湿更加明显了。
连小姑娘都知道出血了打120求救,我一个妇产科医生,不能任由自己出事。
起身的时候,腰背发酸,竟有些直不起来。
我扶着腰缓缓走向卫生间。
果然,见红了。
好在量不算多,同月经量差不多。
但是,八成保不住了~
三个月了,胎像一直都稳得狠,今天竟有了先兆流产的迹象。
也许是之前长期服用避孕药,伤了身体吧。
毕竟之前就没想过结婚生子,能用避孕药缓解痛经之苦,不要太方便。
但是,我选用的长期避孕药,相对来说对身体副作用极小。
按道理,我这壮如牛犊的身体,不该这么虚啊~
我摸着平坦的小腹:
「儿啊,这就是缘分吧~妈妈对不起你!回头挑个爱你的爸爸妈妈吧~」
犹豫再三,我还是拨通了程怀仁的电话。
孩子是承载着我和他的爱才来到我的腹中,如今要离去,我想,该替儿子同他爸爸告个别。
可是,电话一直无人接听......
程怀仁能半夜接陈木兮的电话,却不接我的......
既如此,那就算了吧。
我从不践踏自己的身体。
直接叫了辆车去了医院。
看到我又打马回来,护士长顾甜都懵了。
来不及多问,她在看清我扶着腰,走路都艰难时,立马推了辆轮椅过来把我扶了上去:
「金主任,你哪不舒服?」
「先兆流产,孩子应该保不住了,安排手术吧。」
顾甜推轮椅的手一顿,立马给我联系祁聪,准备安排手术室。
即使我垫了片护垫,血水还是从两股之间流出,渐渐湿透了轮椅,一路滴答在产科的走廊,跟着我走了一路。
像极了当年程怀仁为了救我,右手被划伤后滴落一地的鲜血。
那天,程怀仁的血滴落在地砖上溅开,溅起的血沫晕染着我的绿色手术服,红的花、绿的叶,鲜艳动人。
他即使被割伤了,依旧死命握着匕首不让发疯的家属靠近我。
他的脸因为痛苦急剧扭曲,大冷的天,汗珠从他额头鬓角处滑落,滴在了血滴上,氤出白色的花心。
如今,血滴落的方向相反,一样的鲜艳,但不再动人,只余刺目。
如同我和他背道而驰不会再相交的婚姻。
当年人声嘈杂,我听见了我俩狂跳的心跳声。
如今,我满耳朵都是血滴答滴答的声音,越来越快。
我的心跳也随着清脆的滴答声加速了......
没能撑到手术室门口,我就晕了过去。
最后一秒,只看到有个熟悉的身影在走廊上跑的脚底都快起火。
可是他离我越来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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