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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杀前一天,我给自己定制了个骨灰盒。

特意让人开过光。

不仅能让我安息,还能保佑我下辈子去个好人家。

不再被继父带来的弟弟抢走妈妈和女友的爱。

我刚吞完一瓶安眠药,躺在床上安静等死。

突然有人给我打电话:

“顾先生,这个骨灰盒您急要吗?”

“有位**也看中了,并且愿意出双倍价钱。”

“您要是不急,可以让给她的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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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气笑了。

这个世界怎么能这么对我?

连骨灰盒都有人跟我抢?

安眠药还没发挥作用,我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生生忍住满肚子的脏话,我深吸了一口气说:“我钱都付了,你现在反悔算怎么回事?有你们这么做生意的吗?”

“实在抱歉,”对方的语气小心翼翼,“但是她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我翻了个白眼,想着马上就快死了,也不用跟这种人多计较。

“我在她基础上加一倍,不让。”

电话那头安静了片刻,随即一个女声响起:

“我加三倍。”

“五倍!”

“八倍。”

火葬场在那头乐坏了,又只能拼命压抑,声音都抖了:“顾先生,您还加吗?八倍一次。”

玛德,还跟我玩上拍卖了!

我决定晓之以情。

“都是想死后有个好归宿,我理解,但我真的很急。”

火葬场还不死心地劝我:“顾先生,我们家还有很多其他类型的骨灰盒,您选一个我们送去开光可以吗?”

“好男不和女斗,沈眠**确实非常着急。”

“您看能不能......”

“我今天就能烧成灰装里头,她能比我快?”

我的打断成功地让对面哑口无言。

我笑了笑:“我刚吞完安眠药,马上就死。”

“沈**就别跟我抢了吧。”

没想到电话那头,沈眠的声音再度传来:

“顾先生,这个玩笑并不好笑。我确实比你更急。”

“我的狗刚烧成灰,就在这等着装盒。”

我蓦地睁大眼,气血翻涌。

我还不如一只狗?

气急败坏地回:“我特么不让!坐地起价,小心我投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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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眠也不恼,不疾不徐地说:“这样吧,我们见一面聊聊这个事。地点你定。”

我头开始发晕。

不知道是气的,还是药效发作了。

“行,就人民医院吧。”

“不过沈**,麻烦你帮我叫辆救护车,地址是......”

报完地址,我已经意识模糊,也不知道沈眠听清楚了没有。

耳边隐约传来沈眠焦急地呼喊。

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先不死了,把骨灰盒抢到手再说。

我做了个梦,梦到很久以前,我妈带我见到顾临的那一天。

顾临是我妈重组家庭后,继父带过来的儿子。

我妈从那天起就对我说:“你顾叔叔供你们读书、生活,你们要学会感恩,还要对小临好,知道了吗?”

顾临性格讨喜,很快融入了这个家。

不像我,还停留在对新家庭的观察和防备中,越发沉默寡言。

久而久之,顾临成了全家的开心果。

对着其他人,他阳光开朗。

私下里他曾恶意满满地对我说:“哥,你的妈妈很快就是我的了。”

他说得没错,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妈对顾临的偏爱越发明显。

每当他做错了事,只要推到我身上,我妈都会毫无怀疑地教训我。

甚至在她眼里,逐渐演变成我嫉妒、欺负顾临。

让她彻底爆发是那天,顾临和我都在一场车祸里受了伤。

“如果不是你推他,他怎么会受伤?”

“你就这么嫉妒他?嫉妒到想杀了他?”

当时我躺在床上,浑身缠着绷带无法动弹。

而顾临只是轻微擦伤。

听着她恶毒的咒骂,我突然觉得很荒谬。

这就是我的亲妈,从不相信我。

司机逃逸,并且是无牌照的车。

警察一直在调查中,但在结果没出来之前,她仿佛已经认定了我就是罪犯。

甚至为了惩罚我,向我的单位检举。

事情越闹越大,我失去了一切。

工作、名誉和女朋友。

“醒醒。”有人在拍我的脸。

入目的是穿着白大褂的护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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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这么年轻,有什么想不开的。”护士边检查边数落我。

“幸亏你女朋友发现得及时,给你送过来了。”

女朋友?谁啊?

像是看出我的疑惑,护士补充:“她去缴费了,一会回来。”

没一会,一个女人走了进来。

“我是沈眠。”

哦,跟我抢骨灰盒,给她家狗的那位。

久闻不如一见,她一身运动装,戴着鸭舌帽。

即便是随意的打扮也能看得出清丽可人。

“多谢你救了我。要不我们现在谈谈骨灰盒的事。”

我坐了起来,语气认真:“这个骨灰盒是我个人定制的,火葬场那边已经给我在上面刻上我想要的遗言了,你不介意吗?”

“什么遗言?”

我轻咳一声,压低了嗓音说:“贡品不要放肉!”

她的嘴角明显抽动了下。

我有些得意:“你家狗肯定是肉食动物,TA不介意吗?”

沈眠若有所思,拿出手机递给我:“这是我今天刚拍的骨灰盒照片,上面并没有你说的那行字。”

怎么会?

我左看右看,确实没看到。

“这老板怎么回事啊!死人就不值得用心服务了吗?”

“也不是,”沈眠顿了一下,“他说那是另外的价钱。”

这下轮到我嘴角抽搐了。

这个奸商,呵呵!

“顾飞。”

一声熟悉的呼唤让我朝门口望去。

前女友崔雪站在那里,眉心微皱。

“我刚下手术就听到你被救护车送来我们院了,你怎么了?”

“没死,不劳你操心。”我冷着脸回。

她被下了脸,想要发怒又忍了下去,放柔了语调:

“你非要跟我这么说话吗?”

“不然呢,我还得笑脸相迎吗?弟妹?”

崔雪瞬间变了脸色。

她是人民医院的美女医生。

我和她经人介绍认识,相处融洽,甚至想过和她结婚。

如果不是车祸那天,我躺在担架上看到她和顾临在接吻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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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抿了抿唇,视线扫过一旁戴着帽子的沈眠时,变得很冷。

“沈眠?怎么是你?你们什么时候勾搭到一起的?”

沈眠刚想开口,我抢先一步:“我们的事,一句两句说不清楚,没义务告诉你!”

既然她误会了,那就让她误会到底,气死她!

崔雪嗤笑:“顾飞,你气我和顾临偷偷在一起,你又能好到哪里去?不也是无缝衔接吗?”

她又转向沈眠:“沈医生,你眼光有点差,这个人谋害他弟弟,可能快要坐牢了。”

我气得要回怼。

沈眠毫无波澜地“嗯”了一声,然后说:“病人现在需要静养,崔医生,你还是先出去吧。”

崔雪悻悻地走了。

病房里陷入短暂的沉默。

“那个,让你见笑了。我是个万人嫌,本来真的准备今天死的。”

“为什么要死,活着不好吗?”她问我。

我笑了笑:“没人爱,活够了。”

“没人爱,那就自己来爱自己。”

我不想跟她聊这么沉重的话题,于是转回主题:“那个,骨灰盒我不要了,让给你家狗了。”

我仔细地想了想,死之后让人收尸是个麻烦事。

我们家那些人全都指望不上。

不如选个尸骨无存的死法,一了百了。

“谢谢你,”她语气真诚,“但你真的不想振作起来,杀回去吗?”

“你相信我?”我疑惑地看着她。

她毫不犹豫地点头,让我更想知道原因了。

“一个能给宠物让骨灰盒的人,心不会坏的。”

我轻笑出声,内心却涌起一阵悲凉。

连素昧平生的陌生人都能相信我,为什么最亲密的家人却背弃我呢?

太好笑了。

“留院观察期间,我是你的主治医生,我会看着你的。”

沈眠留下一句话出去了。

傍晚,病房里又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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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临气喘吁吁地开口:“哥,我们一接到崔雪电话就赶紧回来了。怪我,露营没拉着你来。你生气了是不是?”

我在心里冷笑。

他一贯就是这个样子,三言两语就能把自己塑造成受害者形象。

一定会有人帮他“伸张正义”。

果然崔雪上前一步,言语里全是指责:

“顾飞,我记得小临几次三番地让你跟家里一起出去玩,你不是都拒绝了吗?现在又闹这么一出是干什么呢?”

“你们一家子好不容易去露个营,刚到目的地就因为你折返了。”

我索性躺下,用被子蒙住头,不搭理。

我妈看着我消极抵抗的态度,深深叹息:“小飞,人要懂得感恩。小临没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你这么针对他做什么呢?”

“你要有气就冲我撒吧,是我对不起你,不是这个家。”

“妈,”顾临看不下去了,声音虽不大,说出来的话却刺人,“你没有什么对不起哥哥的。当初要不是你拼了命地把他从生父身边抢过来,他也不能衣食无忧地过了这么多年。估计早就被那个好赌的爸打死了。”

崔雪补了一句:“我看他就是天生坏种,没救了!”

从前听到这些话,我会大声辩解,会痛哭流涕。

但没有用。

换来的是嘲笑和责备。

后来我逐渐学会不在乎,冷漠以对。

就像今天这样,即便心里已经千疮百孔,面上还是淡淡的。

这时,沈眠的声音突然响起:“病人服用了过量的安眠药,如果不是发现及时,你们现在看到的就是他的尸体了。”

他们愣住了,我也有些恍惚。

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维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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