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众人一怔,诧异地看着陆欢颜,她眨巴了两下眼睛,只笑嘻嘻地看着众人,沉寂良久之后,爽朗的笑声充斥在陆家的屋子里。
是啊,他们一没偷二没抢,是他们在自己地头上挖到的,有什么不好说出口的?行得正立得直,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陆欢颜满心都是暖意,倚靠在祖父肩头,看着家人们的笑颜,心中别提多高兴了。
第二日一早,陆长河便出去借了牛车,众人都知道陆家在地头挖到人参了,羡慕的人自然有,不过嫉妒的念头却没有,知道要去县城卖人参,也爽快地将牛车借了出去,只不过打趣了两句罢了。
陆欢颜通过撒娇耍赖也自然得到了随行的允许,于是乎,三人便赶着牛车往县城而去了。
县城离稻香村二三十里地,牛车走的慢,将近一个多时辰才到,看着县城车水马龙的模样,陆家兄弟两人咽了咽口水,有些不知所措,他们还没来过县城卖东西呢!
陆欢颜看了父亲和叔父一眼,顿了顿之后笑嘻嘻地指着前头的医馆道:“人参能治病,大夫肯定收!”
陆长河摸摸女儿的脑袋,看着她兴高采烈的样子,心中稍微安定,连女儿都这么坦然,他这当爹的可不能怂了。
壮着胆子到了医馆门前,一个小药童走了出来,奇怪地看着父女叔侄三人,“你们来做什么的?”
陆长河还没说话,陆欢颜在他怀里探出个脑袋来,“我们来卖人参!”
“哈哈!你们是种地的,怎么可能有人参?再说,这长宁县附近哪儿有人参长啊?”小药童当即笑了出来,低声道。
陆欢颜梗着脖子,大喊道:“我没骗你,真的是人参!”
外面吵嚷两句,里面便走出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来,看了几人一眼,皱着眉头,“在吵什么呢?里头号脉都听不清了。”
药僮简单地将事情一说,老头也疑惑地看着三人,“可别说大话了,老朽开这医馆这么多年,可都没有见过像样的人参,别拿着萝卜当宝贝了!”
听见这话,一旁路过的人哄然笑了起来,陆长河脸红脖子粗,当即便把人参从怀里掏出来,放在地上,“您瞧瞧,这是不是人参?我们不认识人参,还能不认识萝卜吗?”
半片洗得发白的蓝布包着人参,众人也都不认识,只是看个热闹,只那老大夫瞧见那须子却是忍不住一愣,赶紧走上前两步,打开一看,脸上惊奇之色更重,“这、这是从哪儿来的?”他还没见过这么成色好的人参呢!
陆长河见状舒了一口气,笑着道:“我家闺女在地头挖到的。”
老大夫转过眼睛来看陆欢颜,只见小女孩笑盈盈的模样很是可爱,心头一动,当即敛了神色,“请屋里说话。”
陆长河和陆长树对视了一眼,心中犹豫,陆欢颜却欢呼一声,“老爷爷要买我家的人参喽!”
听见这话,老大夫哭笑不得,这还什么都没说呢,这生意就做到头上了,难不过也不吃亏,这人参他还是识货的,数目绝对不下一巴掌。
陆长河兄弟瞧着她欢快的模样,心中也鼓足了勇气,到了内里,老大夫细细端详了那人参一眼之后,随后开门见山道:“也不跟你们客套,这人参我买了,十五两银子,你瞧着怎么样?”
陆欢颜抽了抽鼻子,细声细气地道:“老爷爷,这人参像个胖娃娃,就十五两吗?”
童言童语很纯真,老大夫却是忍不住脸一红,陆长河看着女儿猛地像是开了灵窍一般,惊讶地说不出话来,陆长树也是一样,只看着陆欢颜发威。
他尴尬地咳嗽了两声,随后低声道:“这人参确实贵重,只是小姑娘不知道,咱们这儿能用得起人参的可不多,我这只是留着以备不时之需罢了,这样罢,我再加五两银子,你觉得可好?”
陆欢颜盘算了一二,她确定自己的人参是非常好的,但是这个价格么?算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扭过头去看着父亲,“爹爹觉得好不好?”
看着女儿和人这般沟通,陆长河已经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表情了,十五两又变成二十两,他只觉得脑袋发蒙,哪里还能想的到别的,怔怔地点了点头,“好,好。”
卖完了人参,三人走出了医馆,陆长河和陆长树还如坠云里雾中,路过街头时,她眼珠一转,小小声地道:“阿爹,满满饿了。”
陆长河猛然回过神来,“好,好,我们去吃东西!”他这会儿一想到自己身上揣着二十两银子就觉得发蒙,陆欢颜借着自己撒娇买了不少米肉要带回家,等陆长河反应过来的时候,东西都已提在手中了。
回家的路上陆家兄弟二人还在游神状态,陆长树连歌也不唱了,只沉眉肃目地赶着车,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东西没卖出去呢!
陆欢颜摇头无奈,心中悠哉悠哉,二叔,你以后可得习惯咱们过上有钱人的生活呀,以后这样的日子还多着呢!两个大人可没有她这么悠然的心情,心中盘算不定都想着事,正走着,却突然听见陆欢颜猛然叫了一声,“二叔,停车!”
陆长树吓得差点丢了缰绳,所幸牛车稳当,他扭过头来看着陆欢颜,诧异地问道:“满满,怎么了?颠着了?”
陆欢颜没有看他,而是直直地看着一旁的沟渠,神色严肃,两人奇怪地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看了一眼吓了一跳,在那沟渠里不知怎么地伸出一条腿来,显然是个人。
见此情形,古道热肠的陆家兄弟俩登时惊叫一声,赶紧上前双双跳入沟渠中,将人给拖了上来。
竟是个八九岁大的少年,脸上苍白无比,仿佛是死人一般,这般的天气躺在郊外的地上,身上竟凉的和冰块似的,身上还带着些许血迹一般,不过仍能看出是个眉清目秀长得怪好看。
“渴,好渴……”呢喃的声音从少年的唇瓣中缓缓溢出。
陆长河趴在他胸前细听了一会儿,一拍大腿,“哎哟!这是渴坏了,二弟快把水壶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