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瑞差点昏倒。
这是从一个极端,蹦到另一个极端去了。
短暂的眩晕后,殷瑞努力稳住。
他现在得重新审视米小蝶这个人了,曾经被那么多男生津津乐道的一朵校花,可能远不是外表那么光鲜亮丽,而是个精神方面有问题的人吧。
换了别人可能当场爆粗,骂她神经病。
殷瑞不会,他想骂也骂不出口,以前是优点,现在成了严重缺点。人家这样咬你,你还不狠狠骂上几句?
米小蝶见他一时不吭声,居然质问:“我说的没错吧,你想否定也否定不了对吧?”
殷瑞都要被她气哭了,他都不知道从哪个方面来反驳她,想了想问:
“你的意思,死的不是平之路,而是丛知?”
“对,就是这样。”
“那你为什么不快点去报告?”
“向谁报告?”
“当然向巡捕署。”
“到巡捕署找谁?”
“咦,就是那个女的,姓顾的。”
米小蝶顿时闷声闷气:“我不会去找她的,因为,她是个女的。”
殷瑞心想,这是怎样奇葩的说辞呢。
“你是认为她是女的,没有男巡官那样的好能力来查案,你怀疑她接了你的报告也可能查不清,是这个原因吗?”他试探地问。
米小蝶却否定:“我说她是女的,并不是觉得她能力不够,而是,她可能不会真心真意地帮我,而是去帮另一个人。”
“帮谁?”
“当然帮你。”
“怎么会帮我?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她见到你,第一眼那种神态,就说明一切了。”
殷瑞回忆起顾盼盼见到他时,第一眼确实目光有些异样。
当时他也说不清楚人家那是什么眼神,现在想想,仍不能理解顾盼盼的眼神里有什么。
“你认为她是什么心思?”殷瑞很想听听米小蝶的看法。
米小蝶鼻子里哼一声,“可能,她被你的外表惊到了吧,觉得你长得那么俊。”
殷瑞不否认自己长得不差,但顾盼盼是个女巡官,从她后面对他的态度上来看,不太可能对他的外表在意。
他摇摇头:“你一定是误解她,她那么厉害的人,恐怕是见了我就没啥好感,恨不得直接就抓走我。”
“那是两码事,女人也会口是心非的,她是巡官只能对你公事公办,但心里,肯定是色兮兮的。”
殷瑞质疑道:“你是认为她看我长得好,就会站在我一边,袒护我,所以你不愿向顾盼盼报案?”
“对。”
“可是巡捕署也不是她一个人,你也可以找男的报,直接找那个姓史的不就行了吗?”
“没用,这个案子就由姓顾的管,就算去找那个署长报,仍会落到姓顾的那里。”
殷瑞想到,跟她争的问题其实很简单,太小儿科了吧。
他讥讽道:“死的人是谁,不是我指认的,也不是你说了算,是顾盼盼到了现场看到喷水池里有具尸体,让人捞起来,再由学院里的人认的,人家肯定是认出尸体就是平之路才作的结论。你又不在现场,你说死者不是平之路而是丛知,不是瞎说是什么?”
果然这话有用,似乎击中了米小蝶,她没有立刻反扑。
迟疑一下她才问:“那你敢确定,死者一定是平之路而不是丛知吗,你到过现场吗,你亲眼看到了尸体吗?”
殷瑞也被击中,只好摇摇头,“我也没到现场,没亲眼见过尸体。”
“那你又怎么断定尸体不是丛知而是平之路?”
“是顾盼盼这样说的。”
“看来你还是对顾盼盼的话深信不疑,她的话就是铁证对吧?照这个逻辑,她指定你是凶手,那你也得乖乖认了?”
殷瑞不由一震。
听起来似乎米小蝶言之有理呀。
我凭什么要完全相信顾盼盼的说法?她说我是凶手,其实我不是,那么她说死者是平之路,我能百分百地接受吗?
殷瑞这才重视起来,认真地问:“你认为死的不是平之路而是丛知,是从哪一方面来怀疑的?”
“因为平之路和丛知是冤家!他们结了很深的怨!”
“积了哪种怨?”
“情敌。”
殷瑞有些糊涂,平之路居然能做人家的情敌?情敌是那么容易做的吗,那得有多少魅力呀。
殷瑞对丛知一无所知,甚至名字也是刚刚听到米小蝶说的,平之路做了丛知的情敌,会是真的吗?
“你是说,平之路和丛知是为了你而争风吃醋?”
“就是。”居然一口认定。
殷瑞却摇摇头,“我觉得不可能,平之路跟我那么好,如果他跟哪个女生搭上关系,肯定要在我面前炫一炫的,可他从来没提起过。”
米小蝶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你懂个鬼,你自以为了解他?以为他是个正人君子?他其实是个魔鬼,坏肝烂肠的**胚!他做了多么肮脏的事,也会跟你讲吗?”
“做了什么肮脏的事?”
“他曾经把我……给污了!”
殷瑞大为震惊。急问详细情况。米小蝶泣不成声,却什么也讲不出来。
过了一会米小蝶停止哭泣,声音又变得冰冰冷了。“殷瑞,你不要以为我跟你讲这些,是把你当好人,你其实跟平之路是一伙的,这次就是你替他出头,杀了丛知,这个真相瞒不了我!”
“不不,这事跟我没一毫一丝关系,你千万别把我拉进去,这样冤枉我,还有天理吗?”
殷瑞变得笨嘴拙舌,他的大脑被杂七杂八的“真相”塞满了,快要短路了,淤住了,失去应有的思维能力。
米小蝶突然又变得狂躁,大声咆哮:
“殷瑞,你不要在我面前演戏了,真相我都知道,那天夜里丛知去找平之路算账,平之路害怕了,躲起来,你就替平之路出面跟丛知谈判,可是谈不拢,丛知非要找到平之路不可,然后你和丛知就在喷水池那里打起来,结果你就把丛知摁进水池里闷死了……”
“我没有,你一派胡言,血口喷人!”
殷瑞是真急了,骂出口了。
米小蝶尖叫着扑上来,就要抓殷瑞的脸。
殷瑞赶紧后退,好险,米小蝶的手差个几公分就抓到他的鼻子。
她的手还是抓住他的胸襟了。
殷瑞拼命往后一退,总算脱开她强有力的手。
“米小蝶,你这个神经病,你这样冤枉我是想害死我吗?”
殷瑞一边骂一边紧急撤离。
跑出去好一段路,听到树林那边传来米小蝶哭天抹地,嘶哑的干嚎强烈刺痛他的耳膜……
当殷瑞丧魂落魄回到宿舍,还好,陈克兢和钟彬睡得正沉,两人此起彼伏的鼾声呼应着。
躺下来,殷瑞后悔莫及,真塔酿的倒楣,早知这女的会这么歇斯底里,根本不应该去见面。
直觉再一次浓烈起来,他觉得,事情还只是个开端,还远远不止的。
还会出事,一定会出事。
但会出什么样的事,出事的又将是谁呢?
是我殷瑞吗?
我已经够倒楣的了,还会更倒楣?
还好,过了两天,也没什么事。
殷瑞特别留意陈克兢和钟彬的神色,想看看他们对他是什么反应,看上去他俩好像没什么特别反应,是不是那夜确实没发觉他偷跑出去过?
不会是他们其实察觉了,但假装没有,暗中会对他更加注意?
殷瑞感觉自己现在过得像做贼一样。
事情源于平之路之死,但把他殷瑞说成凶手,出自顾盼盼之嘴。
如果要抹掉自己凶手的名声,也得靠顾盼盼。
殷瑞懂得做事情要揪住根本,他的当务之急就是向顾盼盼了解,忤作对平之路尸体解剖的结论出来没有。
顾盼盼总不来,把这个案子晾起来了?
这对他不是好事,他觉得需要主动出击。
他试着向教管长巩大肃请假,要去巡捕署问问。
本以为可能遭到一口拒绝,没想到巩大肃批准了,并且还说,这事没人能帮你,只能你自己去搞清楚。
只要巡捕署不来人来电作出解释,不说你不是嫌疑人,那你在学院里就还是嫌疑人,除非巡捕署发话,去除你的嫌疑,你才会恢复正常。
殷瑞匆匆前去巡捕署,到了巡捕署大院门口被岗哨拦住。
正好顾盼盼出来了。
“殷瑞,你跑来干啥,是不是有新情况要向本巡官提供?”顾盼盼的大眼睛依旧很亮,表情依然不冷不热的。
殷瑞差点就吐露说,你们有没有搞清死者到底是谁,有人说死的不是平之路而是丛知。
话到嘴边紧急刹住。
能说吗?
不能。
你一说,就等于自曝曾在夜里私自跑出学院,你不仅违反了校规,还私自打破了监督限止,严重犯规了。
那样,可能顾盼盼不仅不会听你的诉告,反而就专门计较你犯规的事了,搞不好她当场把你拖进去关起来。
殷瑞急得脑子里快速转动,明知米小蝶提出的说法那么重大,可是又无法直接向顾巡官当面陈述,两面权衡犹豫不决。
还是决定暂且不说,先打听忤作检验的情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