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少爷啊,少爷你醒一醒啊!”
耳边传来十分聒噪的哭闹声,沈知秋皱皱眉,努力睁开了眼睛。一个穿着似乎是汉服的小姑娘,伏在她的胸前哭泣,哭得身体都随着呼吸颤抖。
“小姐姐,我还没死呢……你别哭了哈。”沈知秋声音沙哑,喉咙干涩,但她还是努力的柔声安慰小姑娘。
“少爷!您终于醒了,少爷您装晕的时间有点长了,人都要跑了!”小姑娘见到沈知秋醒了,这才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深吸两口气,装作愤然的样子,起身,跑向不远处的马车前的青衣男子,死死地抓着他的衣襟,吼着:“你赔我家少爷的诊费!”
青衣男子双手负背,任由身前的女子作闹。
耳边的议论嘈杂声渐渐传入耳朵,沈知秋这才发现许许多多穿着古代装束的人在旁边对着她指指点点,她努力抬起头,透过人群,她看到周围有两排装修豪华的酒楼,离她最近的一家酒楼招牌最大,上面赫然写着“京华酒楼”,酒楼门口的店小二频频向这边张望,一脸踌躇的样子。沈知秋有些晕眩,这是哪里?
“嘶……”腿上突然传来的疼痛让她骤然回过神来,她低头一看,米白色的长裙已经被血染红。等等,这场面像极了……出车祸?还有,沈知秋……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京华酒楼……
她想起来了,“沈知秋”不正是她在没有手术安排时,闲来无事时偶尔刷着看的那本网络小说《女权天下》里最后的反派,女配吗?虽然她穿书之前是一名有过多起手术经验的外科医生,平日里最忙的时候,要连续进行三场手术,但她也一直都有在看小说来消遣业余生活。
而这本《女权天下》讲的是前世作为掌管着许多公司的女主,穿越到她这个身体的堂姐沈知夏身上,因不满当朝女子不能上朝堂,想要以商撼政,改变历史。这家京华酒楼,正是女主暗地里的产业中最重要的收集信息的一环。而她呢?一个女配,府中二房所出,母亲虽身份低下,好在父母异常恩爱。不过,家中老爷想要母亲生个儿子,在她之上还有个亲姐姐沈知冬。祖父说,如果这次还不是儿子,父亲就必须纳妾。无奈之下,沈知秋只得从出生起就女扮男装,活了十二年。而这个秘密,只有父母,身边的这个贴身丫鬟如春,和接生婆兼奶妈魏嬷嬷知道。
其实沈知秋是很崇拜姐姐沈知夏的,沈知夏也很疼爱“弟弟”知秋,基本上自己经营的所有产业,知夏一直没有瞒过知秋,还一直希望知秋成为自己的副手帮助自己,钱财方面更是没有短过这位“弟弟”。但生性顽皮的沈知秋哪里肯做这种麻烦事,直到在偶然一次机会,喜欢上了从小与姐姐签订娃娃亲的姐夫,纪府少爷,同时也是当朝二品权臣,纪羡林。之后在长达五年的时间里,她长时间的爱而不得,导致她由爱生恨,誓要进入朝堂成为权臣,在协助姐姐完成心愿之后,也要让姐姐和姐夫以及整个沈府尝尝这么多年来她所承受的痛苦。
不过小说还没有连载完,她也只是看到沈知秋成为了二品谋臣。但是她却知道,此时,正是她初次与姐夫相遇的时候。
她尝试着抬了抬腿,还能动,多年来的从医经验让她知道,她没有伤到筋骨,只是受了些皮外伤。她抬头,看向了不远处的马车前那位青衣男子。那是一个极美的男子,长眉若柳,身如玉树,皮肤白皙,五官看起来份外鲜明。看来那位正是她的“准姐夫”纪羡林了。此时的纪羡林,应该正去往书院上参与五经考核的路上。
远处,马车前,如春还在那里哭闹。
纪羡林旁边的白衣书童,面露为难,走上前,想拉住如春的手阻拦,却又碍于对方是名女子不好上手,双手作揖,无奈开口:“这位小姐,我们真的不是不想赔偿诊金,我们是真的有急事,出门着急没有带银子。要不你给我留下个名帖,我们择日定会过府拜访,定会赔偿双倍诊金。”
“什么急事有人命重要?今儿你不留下百两银子做诊费,就别想走!”如春依旧不依不饶,冲着围观群众大声喊道:“大家快看啊,这就是当朝权贵的少爷,撞了人想不负责就走!”
“你……”白衣书童憋的脸色通红,“你这人好生不讲道理!百两银子?那位姑娘明明就是故意撞上来的!而且,我们看见她的时候也已经勒马了,绝对没有那么严重,怎的会要百两诊费!”
“你胡说!我家少爷之前明明在地上躺着,现在才刚刚转醒!怎么?撞人抵赖竟然就是纪府的‘好’家风吗?外人皆传纪府家风儒雅森严,今儿我算还真是见识到了!”
“你你你,休得胡言!”这白衣书童明显吵不过如春。
“这位小姐,”纪羡林悠悠开口,声音温软如玉,如沐春风,眼神中带着些许的戏谑,仿佛只是在旁边看了一出戏:“如果你真的关心你家少爷,难道不应该先让我们将他送往医馆,而不是先和我理论诊金多少吧。”
纪羡林其实是知道这俩人是谁的,躺在地上是沈府年轻辈的老三,沈家出了名不学无术的大少爷,沈知秋,自己未来的小舅子。另一个,应该就是沈知秋家那个两岁时就签了卖身契的贴身丫鬟,沈如春。
这虽是他第一次见到沈知秋本人,外界传言沈知秋的样貌生的秀气,今日一见他才知道,稚嫩的小脸掩不住那出彩的五官,杏仁大眼,樱桃小嘴,丽如春花。若他是个女子,将来也必是倾国之姿。但是他不明白,沈知秋闹这一出究竟意欲何为?
纪羡林的眼神逐渐深邃了起来,难道是沈知夏的谋略吗?
“你……”如春一时语塞,涨红了脸。
“如春。”沈知秋见状,开口制止,艰难的咳嗽两声,“如春,过来扶我。”
“是,少爷。”如春听到沈知秋的召唤,狠狠地瞪了纪羡林一眼,又转身跑回去扶起沈知秋,也看到了殷红的血迹,吃惊道:“少爷,您怎的真的受伤了?伤得严重吗!”
沈知秋小声对如春道:“计划有变,我们回去再议。”复又高声对纪羡林喊到:“纪家少爷,既如此,那就有劳纪少爷送我去一趟医馆了,你也看到我实在是行动不便。不管如何,撞了人,终究是要负责的。”说的时候,她还特意的加重“撞了人”这三个字。
纪羡林看着她,一只手拿着折扇从背后伸到胸前,“唰”得一声打开折扇,轻轻的扇了起来。沈知秋也不急,就这样看着他。两个人仿佛看不到嘈杂的人群一般,只是默默相望。良久,纪羡林笑了,笑起来居然还有一对好看的梨涡。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