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刘军的逼问,郑兴只是大概把这个‘发财机会’介绍了一下,随后便直接丢给他一个联系方式,说是公司后台会有专业人员讲解。
而且郑兴也反复给他申明,这个项目自己也才刚刚接触到,不清楚会不会有风险。
“得了吧,我看你小子分明就是想吃独食,还跟老子装蒜?”
看着这群人匆匆离去的背影,郑兴暗自偷笑,事情比自己想象中还要顺利。昨天故意做出的一系列炫富行为,看来已经完全让刘军失去理智,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钱。
之所以表现得藏着掖着,甚至还很友好地劝他谨慎对待风险,也是为后续洗脱嫌疑做准备工作,这么多小弟到时候吃了哑巴亏,都能反过来充当证人。
而他留给刘军的电话号码,是街角的一部公用电话,这家伙必定会急不可耐地去咨询投资详情,自己只要守在电话跟前就行。
那时候的电话普及率只占到总人口百分之二不到,除了家庭条件特别好之外,一般人都牵不起电话线,更掏不起通讯费,公用电话才是主流通讯方式。而且这个年代的街头巷尾根本没有安装监控摄像头,只有稍微大一点的银行才配备有闭路监控,他也不用怕留下啥证据。
果不其然,只等了半小时不到,这家伙已经急着把电话打了过来。郑兴捏着鼻子改变腔调,还使用浓重的外地口音和他长篇大论起来。
郑兴耐心地给他解释了一大堆专业名词,简直像是传销头子带新人一样,洗脑循环一套接一套,不到一个钟头接给刘军彻底忽悠瘸了。
到最后这家伙居然直接发问,初期投资需要多少钱合适。郑兴听了有些哭笑不得,刘军也实在是太配合了吧,他这么主动搞得郑兴都有点无所适从。
考虑到刘军毕竟做了这么多年小混混,社会经验还是有的,郑兴也没打算一口气吃个胖子,还是按照原定计划让他先尝尝甜头。
“我们有很多投资档位可供选择,每一套方案的回报率都各有不同,可以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做选择。而且现在名额有限,建议可以先从小额短期档位做起,建立相互信任。”
最终刘军选择了一百元两期的方案,大意就是两期就能回本,日收益率高达五个百分点,两期时间到了之后还可以选择收回本金。
双方交换了存折账户之后,郑兴当天下午果真收到一百元转账,这个折子是他之前在银行门口委托一个流浪汉开的户,一顿好吃好喝招待外加小恩小惠,这人便晕晕乎乎言听计从。
随后的两天里,郑兴继续让这个流浪汉每天给刘军汇款,金额正如之前保证的回报率。
二人按照每天约定好的通话时间照常进行‘学习沟通’,刘军这家伙虽然平时不学无术,但在钱面前还是相当认真的,对这套话术掌握得还挺快,甚至还拿出纸笔认真做起了记录。
郑兴给他讲的金融知识当然也是半真半假,而且从他‘投资’之后,电话里的称呼也随即改成了‘刘老板’,这让他心里莫名感到飘飘然,就像将来真的要成为一个大老板。
到了第三天上午,刘军已经按耐不住追加投资的冲动,他看着自己账户里每天如期增加的回报资金,现在已经彻底相信了这个‘外贸公司’的实力,根本不怀疑什么真实性。
事情到了这一步,郑兴也不打算藏着掖着,免得时间长了刘军热情消退。
在电话里磨破了嘴皮子,捏造出一个空前的投机窗口。如果一次性投资三千元,就有难以想象的巨额回报率,一个月时间就能翻番不说,还能获得一个区域代理的头衔…
这种诱惑对刘军来说绝对无法拒绝,但他也确实一时很难拿出这么多钱,郑兴就开导他,说是公司可以提前授予区域代理权,证书以后再补充颁发。
这样一来,刘军就能在自己的小弟身上吸血集资了,再加上前几天不停洗脑的那些话术,郑兴相信这家伙肯定有办法凑够这些钱。
次日中午,账户里果然一次性打入了三千块钱,看来事情大功告成,接下来就只剩一部分善后工作了。
他把流浪汉带上,去镇子上一个没有监控的银行窗口,一次取出了全部三千一百块钱。随后郑兴烧掉存折,给了流浪汉几十块钱,又帮他买了一张前往省城的车票,告诉他大城市里老板多,遇上心善的人,一次施舍就能吃好几顿。
等这一切的证据全部销毁,郑兴直接跑去公安局报案,揭露了这桩精心安排的非法集资。在做笔录的过程中,他当然不忘告诉民警,同村还有个叫刘军的家伙可能也受了骗。
当民警后来找到刘军的时候,刘军还对此深信不疑,大呼小叫说找错人了。
“我们这是正当的金融公司啊!每一笔投资都是有明确去向的,收益也明明白白…”
他和民警扯了老半天,将之前学到的那一套话术来回掰扯,但民警们也很耐心地给他解释,直到刘军发现这些理论好像不能自圆其说时,才猛然觉得事情不对劲。
带到派出所做笔录之前,刘军慌慌张张地让他那群小弟帮忙作证,试图把屎盆子扣到郑兴头上。结果不叫不要紧,当小弟们知道上了当,而且钱还追不回来了,此刻纷纷把矛头对准刘军,顺道检举揭发了他的集资行为。
关系铁一点的也就认栽了,而那些刚刚入伙的小混混此刻一个个咬牙切齿,开始数落刘军脑子糊涂,吵着要问他赔钱。
“刘哥呀,人家郑兴一开始都提醒你了,还把风险说得很清楚,你却逼着人家要骗子的联系方式。现在好了吧,自己亏了一大笔,还把咱们都搭进去…”
按照民警的解释,刘军虽然也是受害者,但在受骗过程中的集资行为有明显帮凶性质。鉴于他本人不知情,这种情况应该会有三个月左右的拘役。
在案件办理过程中,这家伙还一直死咬着郑兴不放,说是他害了自己,想要当面质问郑兴。而在庭审之前,他终于如愿以偿见了郑兴一面。
但这次见面,郑兴却说了一句让他永生难忘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