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女儿在身旁，陈明怕伤了女儿，一直压抑着。
现在女儿安全回家，该去算一算账了。
陈明折返包间，从门外都能听到各种男人的吆喝声，酒气四散。
陈明拍门。
“他妈的谁啊！是不是想找死！”
一个光膀子男骂骂咧咧开门。
“你又来干什么？”
陈明谦卑一笑：“各位大哥，我回来是敬你们一杯酒的。”
西装男鄙夷地瞥了陈明一眼。
另一个酒气冲天的男人推了陈明一把：“软蛋男滚远点，你没资格跟我们坐一桌。”
“请各位大哥给个机会，我敬完这杯酒就走。”
“你想敬什么酒？”
陈明端起一瓶啤酒：“我想敬在座各位，一杯罚酒。”
话音未落，陈明手中的啤酒瓶暴起砸向光膀子男的脑袋。
哗啦乒乓一阵响，陈明把整张桌子都掀了！
“**找死！”
西装男站起来，旁边那几个男人也站起来，从身边抄起铁棍冲陈明砸来。
陈明冷笑一声，拎起凳子做武器，凳子挥动一下，必然放倒一个敌人！
不到三十秒，包间一片哀嚎！
西装男酒醒了一半，拿起手机准备打电话。
突然右手传来一阵剧痛！
陈明竟将筷子化作飞刀，深深嵌入西装男的手掌中，血液不停流下。
“啊，我的手！”
陈明漠然看了他一眼，把装着十万块钱的包拿走。
“去第三人民医院。”陈明揣着钱，直奔医院。
到前台交了母亲这段时间以来的医药费，压在陈明心中的石头才松了些。
陈明轻手轻脚走进病房，怕惊扰了母亲。
“阿明，你来了，吃饭了没。”
“妈，你好点没？”
“好是好点，就是吃药吃得心里发慌，睡也睡不好。往这病床一躺得花多少冤枉钱啊，唉。”张莲眉头皱成干瘪的橘子。
“妈，花不了多少钱，医保报销大部分，你就安心养病。”
“阿明，阿馨来了没？”张莲往外瞄。
“她在家里辅导孩子写作业。”
“你们年纪老大不小了，趁着还能生，再要个儿子吧。”
“妈，我们养一个孩子都顾不过来，张馨也坚决表示不生二胎。”
张莲抓着陈明的手：“唉，你怎么老是听外人的话，把妈的话当耳边风呢？”
陈明低声说：“妈，你别说这话，张馨怎么是外人呢，都是一家人。”
张莲努了努嘴，没说什么。
“妈，你就安心养病别想那么多。我等家里经济情况好些再考虑这个问题。”
张莲哀叹说：“你是不是觉得我拖累你们了，等出院后我就回老家住，也用不着你们照顾，到时候给我收个尸就行。”
“妈，我没有这个意思。你早些休息吧，我明天再来看你。”
陈明逃一样离开病房。
这间病房像是陈明压在后背的一块巨石，让他喘不过气。
母亲自从住院之后，性格一天比一天敏感。陈明也能理解，母亲年纪大了，有时候安全感缺失。
但是有时听到母亲一些主观联想，陈明既无奈又愤懑。
他可以坦然面对敌人千军万马，却无法坦然面对这张小小病床。
“妈，你啥也别想，就在这里安心养病，养好病我就把你接回去。”
陈明陪母亲半个小时就回家了。
刚走进家门就听到妻子张馨的骂声：“孩子刚回来你也不知道关心关心，整天往外跑！”
陈明疲惫且无奈地说：“我去医院看妈了。”
张馨颇有怨言：“你妈这段时间都花多少钱了，整天看就能好吗？”
“那辆开了好几年的车也被你卖掉了，这段时间我骑着电瓶车风里来雨里去，你知道别人怎么看我的吗？”
陈明轻声说：“等咱们家经济情况好转了，我给你买辆车。”
“一天天就知道说等！”
陈明握着妻子的手：“妈很快就能出院了，到时候能让妈帮忙照看一下孩子，我出去打多一份工。”
张馨用力甩开陈明的手：“我不想和你妈一起住！”
“我周围的闺蜜姐妹，就没有谁是和婆婆一起生活的。”
陈明有些火了：“张馨，你别这么任性！我妈现在的身体情况，她不住在这里还能住哪！”
“你凶我！”
张馨冲陈明吼了一声，转身回房间，砰地一声甩上门。
陈明躺在沙发上，木然看着电视，电视播放什么内容他是一点也没听进去。
男人难，成家立业的男人更难。
婆媳之间有矛盾，他被夹在中间，需要疲于奔命，不停地调和缓解。
女儿叛逆，他要忍着火气去教导，高血压犯了也顾不上。
还能怎么办，只能一步步来。
陈明看了一眼女儿的房间，同样关着门。
陈明走到女儿门前轻声敲门：“欣然，欣然。”
“什么事。”
“爸想和你聊聊。”
陈欣然扭开门，转身就回床上躺着玩手机。
“欣然，你跟爸说说发生了什么事好吗，大家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一定要说出来。”
陈欣然不耐烦地说：“你烦不烦！”
“爸这些年来对你的陪伴和教育有很多不足，爸希望咱们之间不要有那么深的隔阂，能够敞开心扉聊一聊。”
“改天再说！我要休息了！”
陈欣然抓着被子一扯，将整个脑袋都包裹在被子里，摆出一副拒绝交流的样子。
陈明欲言又止，叹息一声道：“你早点睡。”
陈明转身为女儿关灯，轻声合起了门。
刚走出门口，女儿房间里的灯光又亮了起来。
陈明无奈摇头，回房间。
老婆闭着眼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十多年的老夫老妻，陈明很清楚妻子并没有睡，只是在生闷气。
女人都是情绪动物，往往都需要男人地下头颅哄一哄，事情就过去了。
陈明躺上床，伸手尝试抱住张馨。
“别碰我！”
张馨推开陈明。
“老婆，我们都老夫老妻了，有什么事好好商量，不要生气了哈。”
张馨说：“我没有生气。”
说完她就侧身背对着陈明。
当女人背对着你说她没有生气的时候，她肯定生气了。
陈明在老婆耳边轻声说：“老婆，我们家现在处于特殊时期，但是以后一定会好起来的。”
张馨背对着陈明出声了。
“我闺蜜严莉莉，她老公干工程的，现在准备在市中心买第二套房了。”
“我的同学钱蓓蕾，她老公在烟草局当小领导，逢年过节别人送的首饰珠宝堆得放不下。”
“还有我堂姐的老公，是银行的支行长，一年几十万收入。”
“别人家的老公为什么个个都那么有本事？你倒是更有本事，连工作都丢掉了！”
陈明沉默了，他没办法跟妻子解释。
难道要他跟妻子说明原因，十年清贫是因为他把青春奉献给国家吗？
不。
自从陈明敬礼宣誓那一天起，他就发誓就算打落牙齿也要往肚子里吞！
陈明攥紧被子又松开，低声说：“我明天就去找工作。”
张馨不再回应。
两夫妻一夜无话。
……
第二天陈明没有找工作，而是来到女儿学校附近蹲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