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保安赶走了。
临走之前,祝妍恶狠狠地放话:”你竟然敢打我,等逾白回来你就死定了!”
是啊,
我是死定了。
可我死之前,一定会拽你一起下地狱。
我抱着开花回了家。
在庭院里,从白天挖到晚上,手上磨出了密密麻麻的血泡。
这个小小的坑,以后就是开花的窝了。
爱与希望,真是会杀人的乌托邦。
我的小狗,连同我所有的爱和希望,都被掩埋在这个坑里。
我唱了一首狗儿歌给它。
“狗儿要听狗儿歌,小狗雪地画梅花。”
“小狗下雨要回家,向前直走就是家。”
唱着唱着,真的下雨了。
一摸鼻子,是我流鼻血了。
医生说过,开始流鼻血,就是恶化的表现,我的身体会迅速地衰败下去。
到了这一刻,我才有了点真实感,原来,我的生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我在开花的身边陪着它,直到睡前才依依不舍地跟它道别。
躺在床上,寂静的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的呼吸,我孤单地蜷起了身子。
打开手机,我开始编辑邮件。
一封封邮件,都被我设置成定时发送,等待着公布于众的那天。
第二天一早,傅逾白就回来了。
他是连夜赶回来的,身上风尘仆仆,脸色很难看。
一进门,他就劈头盖脸地质问我:”你疯了吗?为什么打妍妍?”
原来,他回来只是为了给祝妍讨回公道。
胸口似有一团火在烧,我拿起手边的陶瓷娃娃朝他扔了过去。
他躲闪不及,额角被砸破了皮,有鲜血沁了出来。
陶瓷娃娃摔碎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里面的两张纸条露了出来。
这个娃娃是我们定情的时候一起做的,从塑形、施釉、到高温烧制,每一步我们都有参与,里面的纸条是我们写给对方的情书,意味着爱意封存,永不过期。
我一直很爱惜,总是把它擦的一尘不染。
傅逾白暴怒的神色一僵,高举的右手也缓缓放了下来,他怔怔地看着地上的碎片,嘴巴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我带着哭腔道:”她杀了开花!我为什么不能打她?我不仅要打她,我还要打你!”
看着我带着恨意的眼神,傅逾白难得地慌了神,他快走几步,蹲在我面前,结结巴巴地说:”开花没了就没了,我再重新给你买条狗,比开花更漂亮、更贵,你愿意的话,还可以叫它开花,不愿意的话,叫它大黑大黄大白,什么都行。”
“我替祝妍跟你道个歉,她不像我们从小就在社会摸爬滚打,皮实的很,她被家里娇养着长大,难免有些任性。”
“我知道,我是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可祝妍对我的吸引力实在太大了,我这种泥里长大的人,突然能碰到天上的月亮,简直跟做梦一样。”
“雪凝,你再等等我,我有多爱你,你是知道的,这么多年以来,你早就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如果你离开我,我会死的。可我实在不甘心,等我完成执念,以后就只守着你一个人好不好?”
他眼神真诚,带着恳求,可态度却是从容的,似乎笃定了我一定会答应。
就如傅逾白所说,这么多年以来,我们早就成为彼此身体的一部分,我们是爱人,是朋友,是战友,也是对方唯一的家人。
眼里干干的,酸涩的要命,每一寸的肌肤都像被巨轮碾压过,抽筋挫骨的痛。
我突然很想笑,不知道是因为我的丈夫替别的女人给我道歉,还是因为我们一起养的开花死了,他却天真地以为重新买条狗就可以代替开花。
想着想着,我真的笑出了声,甚至眼泪都笑出来了,”好,我会等你。”
傅逾白虽然不明白我为什么发笑,但他显然松了一口气,也露出点笑意来,”雪凝,再也没有比你对我更好的人了。”
我冷淡地看着他:”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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