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单身敬单身，不知我是否有此荣幸与顾神共饮一杯？」

我这般直接的举动，定会让在场的众人侧目。

毕竟，作为官方主持人，我向来以温柔得体的姿态面对选手，从未有过如此直接而尖锐的言辞。

但我无暇顾及他人的目光，目光紧紧锁定顾烨，试图捕捉他脸上的每一个细微变化。

顾烨只是淡淡一笑，平静地回应「当然可以」，随即将酒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

我突然感到一阵索然无味。

自己冲进来时的怒火，与顾烨这些年的感情，似乎都变得毫无意义。

「恭喜夺冠，我还有些事，就先行一步了。」我重新挤出一个得体的微笑，微微后退两步。

接着，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我突然失去了平衡，摔倒在地。

杨茵在不远处发出一声尖叫，随后颤抖着声音道歉：「对……对不起宋枝姐，我……我不小心打翻了酒杯，服务员还没来得及清理……」

我没有理会杨茵，只是静静地看着手心被碎玻璃割出的伤口，心中默数着。

一秒，两秒……

直到数到十七秒，顾烨的一名队友才伸手扶我起来。

我注意到，自始至终，顾烨都未曾离开他的座位。

我向那位选手点头致谢，转身离开了宴会厅。

在门缓缓关闭的瞬间，我瞥见昏暗的角落里，杨茵正朝我露出一抹微笑。

我与顾烨，自幼便是邻里间津津乐道的一对佳偶天成。

顾氏与宋氏，世代情谊深厚，我与顾烨同年同月同日生，自幼便被长辈们视为天作之合。

顾烨从未如此冷漠地对待过我。

往昔，哪怕是我轻微的擦伤，他都会紧张得如同世界末日。

记得高三的一次体育课，我不慎跌倒，膝盖擦伤，顾烨急切地冲到我身边，毫不犹豫地将我背往医务室。

校医处理完我的伤口后，嘱咐我在康复期间应减少行走，以免伤口恶化。

顾烨为了这句话，毅然放弃了他在学校广播站的职责，每天中午亲自为我送餐。

放学后，他总是将我小心翼翼地从车上背至家中客厅。

然而今日，面对我掌心的鲜血，他却视若无睹。

或许此刻的顾烨，正与别的女人欢声笑语。

清水冲刷着伤口，我用手撑着洗手台，感受着胃部传来的剧痛。

今日的总决赛让我忙得无暇进食，方才又饮下一杯冰冷的酒液。

胃疼，似乎是理所当然的。

回想起来，这胃病的根源，也是因顾烨而起。

大学初年，顾烨加入了校篮球队，我则担任了球队的领队。

训练前，我得忙碌于场地的预约、矿泉水的准备、陪练的沟通。

训练结束后，我还得负责清理场地。

每天的午餐，都是在篮球场边匆匆吞下冰冷的三明治。

凝视镜中的自己，我不禁感到迷茫。

我为顾烨付出了太多，我们共同拥有的回忆如同不可追回的沉没成本。

我明白，及时止损才是明智之举。

然而，面对这一切，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我沿着河畔，拇指轻轻抵在胃部，心中纠结着是否该决然离开顾烨，以保留最后的尊严。

或是继续等待，期盼他的觉悟，或是等到自己心灰意冷。

夜色中的路途似乎无穷无尽，直到我瞥见那个在岸边孤身一人的黑影，身形隐约透着几分熟悉。

「裴钰，你不至于这么绝望吧？」我轻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