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身于这种意外的场面,齐胭就是想方设法也要逃出去,毕竟寡不敌众,加上出门逃离时没来得及带上自已的随身武器,思前想后,难道今日真要命丧于此么,是否比进宫好一些呢?又好像有一件重要的事未做,想到这里,她一咬牙,选择决一死战。
齐胭不经意朝露台一瞥,嘴角立马浮现一抹笑意,台上的伶人被吓得傻楞住,一动不动的立在那儿,有个人手里正好有一鞭儿。
她回过神来,后面人高马大的侍卫兵们急起直追,喘吁吁的终于追到了,看到齐胭一副不屑的样子,以为在嘲笑自已,挥剑就砍。
“咔嚓”,一张桌子被砍后一分为二,桌面的茶盏、瓜子仁、酒水都一咕噜的翻倒在地。
侍卫们看见那抹人影推桌而来便跑,躲躲闪闪般纵身跃过白色花丛,跨过木雕勾栏,站在露台,身手敏捷的抢过一伶人手里的鞭子,台上的人丝毫没有察觉,怔了好一会儿,才觉手中一空,本骇然到动弹不得,刺客一靠近也带着周围几人拖着僵硬的腿躲得远远的。
齐胭听到旁边纷杂的趵趵声,方知晓自已被侍卫围拦在四四方方的戏台上,不由的加紧手里握鞭的力度,慧黠一笑,“如果你们能放我出去,我自会手下留情,不伤及你们半分,否则,莫怪我无情。”
带头的侍卫闻言先是笑了,望着眼前的人,身姿虽肥瘦适中,可不过是个女流之辈,怎能打过一群训练有素的皇家侍卫?
他挥手,高喊“拿下她,重重有赏。”身后的人应声领命。
面对大步靠近自已的狰狞面目,齐胭含怒,挥舞鞭子就是一顿狂甩,上前的人躲避不及,受痛的挨了一鞭,脸上便留下一道清晰红印。
前方的人如风怯怯散开,后头的人又邀功冒险上来,齐胭执起鞭,玉履轻点,飘然而起,鞭影携厉风,打在他们的胸膛上,一些人开始伏倒在地,齐胭看准倒地的人,朝着他们背部又留几道鞭伤,疼痛蔓延,他们惨叫声接连不断。
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对面的楼台幕帘掩映,里边的人将一切在都看在眼底,旁边的随从着急万分催他逃离,他却当起看客,平静的看着,一言不语,随后缓缓下楼。
一刻钟过后,只仅站立着四人,他们见状惊恐万分,拿着武器的大手都在颤抖,手心直冒汗,腿脚哆嗦,但还是不敢违抗命令,吆喝一声壮胆后,携剑就朝着齐胭而来,齐胭也感觉到杀意袭来,轻巧运鞭,湛湛长空下鞭声响耳,细长的鞭尾一把勾住几把锐利剑鞘有力往后一扯,几把剑飞过他们头顶,却见他们四人手足无措的慌在原地,不等四人反应过来一道黑影又打在他们眼皮上,腿一软也趴在地面。
短暂的宁静之前听到沉重的“当”声,剑从高处掉落,齐胭的心才开始松懈。
她默然一会儿,启步走下台,再朝着无人阻拦的道儿迈着步子,走了几步,齐胭回首扫视一周,望着那些倒地呱呱叫的人,吐了吐气,又看了一眼宾席边乱遭的样子,心里带着几分叹惜,好好的一个戏阁被自已闹的七颠八倒,真是过意不去。
担心这儿的主人要自已赔钱,也怕玉娇棠已跑到将军府告状,齐胭整理好忐忑的心情,提步绝尘而去。
就在此时,一个慵懒又带有几分清脆的声音高扬说道,“连个女人都打不过,真是没用的东西,都退下罢。”听似在斥责,可是语气里却不带一丝怒气。
“是,王爷殿下。”众人异口同声道,拖着带伤的身体退到他的身后。
齐胭竖起耳朵听着,神情错愕的调开视线寻到说话人的方向,只见一个身影脚不点地轻飞落到自已眼前,也正好阻住自已的去向,她凝着清眸毫无畏惧的直视对方,穿着华蓝锦袍的人气宇轩昂,正提着剑指向自已,是适才打斗中甩飞的一把,他接住了。
来人轻轻挑眉,嘴角噙着笑,悠然自得道:“姑娘好身手,在下倒想领教领教。”
几缕春风不疾不徐的拂过几株梨树,幽香漂浮,白瓣随着风的方向散落,破风声中夹着有些刺目的银光,齐胭墨色的瞳孔中逐渐倒映出愈发接近自已的剑尖,尚未来得及揣摩来人的身份,她忙的避开,剑尖轻轻划过她的发鬓处,齐胭感到不妙立刻腾空后翻,划出一道绰约的曲线,再次拽紧手里的鞭子,狠狠地打在对方身上。
他踉跄的倒退了好几步,丢掉手头的剑,低垂下头,看自已的伤势,却见血色透过衣袍渗出来,他咬牙挥手,忽视身后焦急的呼喊,目不转晴的看着齐胭。
齐胭心道适才好险,在打斗之中发呆便是给敌人机会有机可乘,待她缓过来,陡然发现对方将视线停留在自已身上,柔和的风吹在脸上,也觉得少了点东西,她伸手一摸,才发现自已的面纱早已掉落在地。
她胡乱的抓耳鬓几缕青丝,冷不丁的问:“你看什么,把你的眼睛从我身上,不,脸上移开!”若非不是自已刚才躲得快,早就成为剑下亡魂。
他似乎忘记身上的鞭伤,笑了笑,语气十分轻佻:“姑娘亭亭玉立,为何去当刺客?不如,随我回京城,日后跟着本王,也比刺客好的多不是么?”
齐胭懒得向他解释,挥鞭向他,谁知他掐准时候握住鞭尾,就这样鞭子的两端一边生拉,一边硬拽,女子的力度还是比不过男子的,终是僵持不下,他微微扯过鞭子,齐胭也顺着鞭子前倾,东摇西摆的落入一个陌生人的怀里。
洛王脸上淡淡的,像没有一丝涟漪的湖面,齐胭已方寸大乱,手里的鞭子还是紧紧的握着,她连忙推开,从他怀里起来,背过身,他蓦地又从背后环住齐胭,紧紧固住她的双手,凑近她耳际絮絮道:“说,谁派你来的?”
温热的气息扑打在耳边的肌肤上,她忍不住轻轻颤动身体,不断地在他怀里挣扎,急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不是刺客,放开我,放开我!”可细微察觉到两人衣饰摩擦时,齐胭便羞得耳红面赤。
她平日对登徒子简直是深痛恶绝,调匀呼吸后用肘弯往后一撞,正好碰到他受伤之处,他闷哼一声才放松开手,看着从自已怀里跑掉的人,他不由的拧起眉。
洛王躲闪不及,齐胭甩鞭子比前几回甩的更急,板着绯红的脸怒目而视,恹恹道:“这是你找死!我定要你知道本小姐的厉害!”
“小姐?”洛王喃喃道,眼看着那道狠厉的鞭子就要落在自已身上,他完全忘记要避开。
“胭儿,住手!”
齐胭猛然收鞭,那鞭反弹回来时打在自已身上,而她顾不上,望着自已的父亲带着士兵赶来,僵了一会后,不甘愿的咬住下唇,别开头。
齐廉摆手,厉色道:“将小姐送回府中去。”两个士兵应声便上前一左一右钳制住齐胭,而她毫无生气的垂下眸,握紧鞭子的手蓦然脱力,睫羽下的眼睛似有泪光闪动,经过七皇子身边时,她一眼未看,倒是他不明个所以然。
“臣见过王爷。”齐廉作辑,又继续接着道:“小女违了礼数,冒犯到殿下,还请殿下见谅。”
齐廉躬着身子,见洛王还在看着门外的方向,轻轻提醒,“殿下。”
洛王看着她的身影渐渐消失,这才回神来,轻声笑道:“齐将军起来罢,今日……看来是一场误会,她并没有冒犯到本王,因此齐将军也不要把罪怪在她身上。”
齐廉从他眼中的似乎看出些什么,故作轻松的行礼道:“既如此,府中还有要事要忙,不得不告退,若不嫌弃,还请殿下到府中小坐。”
洛王微微点头示意,和声道:“将军的好意本王心领了,不过今夜我便启程回京城,只能等下回,不敢耽误齐将军,将军且回。”
等齐将军告辞后,慕如新眼神落在躺在地上的一道鞭子上,回想起刚才两人的触碰,眼神忽闪一丝痛楚,登时脸上一阵惨白,他缓缓低下头来,心说那一鞭她下手够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