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姨娘,该喝药了。”
裴家庄子上,丫鬟红袖一边说着,一边把滚烫的汤药就灌进了江窈嘴里。
江窈的舌头早让人割了下来,既不能言语,也阻挡不了这黑乎乎的药汁入肚。
看她这被折磨的几乎不成人形的模样,想到门外等着自己交差的主子,红袖的态度更是恶劣起来:“这避子汤好滋味吧,也只有江姨娘这种身份的人能喝到了。”
“你这娼妇寡廉鲜耻,当初嫁给风光霁月般的大人还不满足,竟在定国公府同一个马奴通奸,真是不要脸!
大人只是贬妻为妾,日日喂你一碗避子汤都算是便宜你了!结果把你送这庄子上,你这娼妇竟还勾搭上摄政王,好在那摄政王是个疯子,这几日那疯子也不知跑去何处,没法护着你了吧。
要说我,你这娼妇就该沉了塘,一死了之!”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江窈狼狈抬头,瞧见是那抢了她郡主身份的沈元芜进来了。
今儿是沈元芜一品诰命册封的日子,她穿着诰命服,一身珠钗,尊贵无比,对着丫鬟挥挥手,“红袖,你且下去吧。”
红袖端着空药碗退下。
江窈死死的瞪着沈元芜,口中冲着她啊啊的叫喊着。
她本是护国长公主的亲生女儿,当年同沈元芜被抱错,她成了商户家女儿,后来嫁给给新科状元郎裴沐争。
嫁给裴沐争不到一年时间,她就清誉尽毁。
因为当年在定国公府赴宴时,沈元芜身边这个叫红袖的丫鬟哄着她过去偏院,给她灌了一碗汤药,她便不省人事,醒来时发现国公府的马奴正在撕扯她的衣裳,她浑身无力的挣扎,被人撞破。
之后就被裴沐争贬妻为妾,一年后他迎娶沈元芜。
“江窈。”沈元芜轻笑。
“你总以为当初给你下药的人是红袖,便觉得是我要害你,是我要毁你名声,是我筹划这一切想要嫁给裴郎?倘若我告诉你,当初那事儿是裴郎喊我做下的呢?他喜欢的人一直是我,是你们江家在他落魄时用银钱羞辱他,还逼迫他娶你,他恨透了你呢。”
江窈愣愣地,似乎不敢信。
明明是她接济裴沐争,让他考上状元郎,让裴家过上好日子,他竟恨她?
门外响起脚步声,很快,披着大氅的裴沐争走了进来,他虚虚扶着沈元芜的腰身。
“夫人,我同她有些话说,你先去马车上等着我吧。”
沈元芜柔声道好,转身离开。
江窈看着眼前的男子,那双澄澈的眸子满是不解。
裴沐争望着这双澄澈眼眸,好像他所有的不堪,所有阴险的心思都无处藏匿。
他走到江窈面前,捏着她的下巴,喃喃说。
“江窈,你这双眸子实在讨厌。”
他猛地伸出两根手指,捅在江窈的两个眼眶中,将她的眼珠子活生生剜了下来。
屋子里响起江窈凄惨的哀嚎声。
他抚着江窈空洞洞的眼睛,“如今我已任内阁首辅,可还记得当年你用银钱羞辱我,羞辱裴家?本来让你继续活着也无妨,可你在庄子上竟跟摄政王勾搭上,你这实在不要脸,既不要脸皮,我便帮你剥下来……”
有刀尖顺着她额上的面皮挑开,温热的血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痛,好痛啊!
她恨啊!
她恨自己眼瞎,看错了人,恨自己喜欢上这个狼心狗肺的阴险小人!
滔天恨意,血色弥漫。
若有来生,她定要裴沐争,要沈元芜,要所有裴家人都给她偿命,给江家偿命!
让他们所有人都不得好死!!
第二章
“啊,不要!!”
江窈猛地睁开眸子醒了过来,气喘吁吁。
她又做梦了,梦到上一世被割舌挖眼剥皮的事情。
她的确有了来生,却不是在大宁朝。
而是成了修仙世界一个没有灵根的普通人,又以凡人之躯成了闻名于世的医修。
她时常梦到上辈子的事儿,已经成了她的梦魇。
“什么不要?”耳边传来个即使过去百年,她依旧熟悉的声音,“不要也得要,这可是郡主给你准备的好东西。”
这句话如同一声惊雷,在江窈耳畔炸开,她猛地转头,竟瞧见了红袖!
江窈不可置信的环顾四周,熟悉的房间熟悉的人,她又回到了定国公府赴宴时,被红袖灌下那碗催情药的时候?
江窈本还震惊自己重生回来了。
眼见红袖突然出手,伸手朝着自己脖子掐了过来。
江窈冷笑一声,先红袖一步,快速钳制住红袖的脖子,让她浑身发麻,动弹不得,随后把那一碗黑乎乎的药汁给红袖全灌了下去,又一刀砍在红袖后颈上。
将人打晕后,江窈把人拖到榻边,扔了上去。
当真以为她还是以往那个任由她们拿捏,被他们割舌,挖眼剥皮的柔弱闺阁女子吗?
门外传来声响,是上辈子的那个马奴……
半晌后,江窈离开偏院,朝着不远处的一处竹林疾奔而去。
竹林有一屋,江窈拉开窗牖翻了进去。
她环视四周,看到对面贵妃榻上,半倚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
男子闭着眼,半个手掌撑着下颚倚在榻上。
手掌宽大,手指修长,面色苍白,眉头也是蹙着。
男子长得极好看,鬓若刀裁,眉如墨画,有些偏柔和俊美的长相。
这便是未来权倾朝野的摄政王,现在以国号为封号的宁王殿下。
但他生有头疾,现在还能忍受,几年后头疾会让他变得疯癫,六亲不认,不识任何人。
他被送到庄子上,恰巧在裴家庄子旁边。
她被裴沐争贬妻为妾后。前头几年还被锁在裴府偏院,后三年,就将她扔在庄子上自生自灭,让红袖看管着她。
江窈那时见他可怜,有时候会把自己做的饭食分给他一些。
两人因此结识,说也奇怪,任何人接近他都会被他揍,但是他却从来不会动她。
甚至有一次,他瞧见红袖给她灌药,将红袖差点打死。
之后只要瞧见红袖一次,便要打红袖一次。
甚至担心她被人欺负,一直待在她这边的庄子上。
红袖再不敢给她灌药,甚至不敢出现在庄子里。
那三年,是她后面这些年过的最舒服的三年。
可后来裴沐争还是趁着他不在那几日,来庄子上挖了她的眼,剥了她的皮,活生生痛死。
她死后,也不知他如何了。
上辈子,他护她三年,这辈子,她来护他。
即便他现在性子也是阴晴不定,不近女色,但她也有法子…
“啊!”
江窈突然叫了声,假装是屋内有人吓到她了。
这声响自然是惊动了倚在榻边的宁王殿下。
宁王睁眼,瞧见窗牖下蜷着个娇美女子。
他眼眸之中满是冰霜,似乎还承受着其他什么痛苦。
“放肆!”
江窈似被他这冷冽之声吓到,瑟缩了下身躯,却突然面露坚毅,提着裙角猛地冲到宁王殿下面前跪了下来。
她又微微抬起头,白豆腐似的脸蛋上透着红,几缕发丝因着额上湿黏黏的汗水粘在潮.红的脸颊上。
“求殿下救救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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