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林翠芝回来时，就看见自家大闺女看书沉迷，只觉得鼻子泛酸。

自去厨房煮好了饭才唤她，“清菱啊，吃饭了。”

叶清菱回神，扭了扭泛酸的脖子，轻轻应了一声。

林翠芝多年不做饭，手艺不如叶清菱的好，不过，今日的饭桌上放着一个铝制饭盒，里面是原主最爱吃的红烧羊肉。

林翠芝夹了一块放在她的碗里，“你爸专门交待了让去国营饭店买的，你快吃。”

叶清菱垂下眼睑，若是原主还在的话，肯定会感动的吧。

这种复杂的父母爱，她很难评。

前世，她父母去世的早，是跟爷爷一起长大的。

爷爷是一个很开明的大家长，做什么决定都会先过问她，但是她有些同学或者是后来遇见的同事，家里的长辈如叶永顺林翠芝这样的也不少。

林翠芝见叶清菱不做声，心里难过得不行，“别怪你爸，你爸心里也不好受，这手指有长有短，有时难免会忽视。

这些年是爸妈亏欠了你，但是你也不能......你这是剜妈的心头肉啊。”

林翠芝说着就要掉泪，扭过头去抬手擦了擦。

忽地，碗里多了一块肉，“快吃吧，一会儿还得上班呢。”

江爱国的消息来得很快，下午一下班就亲自来叶家送消息。

彼时叶家人刚好都回来了，江爱国乐呵呵道：“清菱啊，舅都给你安排好了，你就去邵县的和平公社下乡，那里虽然山多，但是那里是这次下乡地离咱们市里最近的地方。

明儿一早你就上知青办把手续办下来，还有知青办给知青们的补贴，收拾好行李，这二三日就动身了。”

叶清菱笑着感谢：“劳烦爱国舅舅亲自跑这一趟，正好在家里吃饭吧。”

“不了不了，我这就回去，不然你舅母该找我了。”江爱国又与呆若木鸡的叶永顺打了个招呼快步离开。

江爱国离开后，叶家就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最后还是叶清菱打破了这份沉默。

“我报名下乡了。”

“你......为什么啊？”林翠芝哑着声音问。

叶清菱：“本来到了年龄就该下乡，前几年托江家舅舅帮着压了这事，今年既然这样了......知青办的任务重了，咱也别为难人了。”

林翠芝哭得发不出声。

叶永顺坐在靠背椅上低垂着头，一瞬间好似又老了许多。

叶清兰和叶志高相互靠着，看看痛哭的母亲一言不发的父亲，又看看一脸平静的大姐，心里说不出的恐慌。

叶清兰伸出手指捏着叶清菱的袖子微微晃动：“大姐，去下乡了是不是永远不能回来了啊。”

叶志高小声道：“大姐，我以后再也不顽皮再也不会害你挨打了，你别去乡下吧。”

他一个同学的小姐姐就是下乡，就再也没有回来，后来听说在乡下死掉了。

叶志高瞬间哭了起来，“对不起，大姐，我听话。”

叶清兰被带动着也哭了。

叶清菱：“......”

此情此景，若是原主还在，肯定会很高兴吧。

可是，自己不是原主了，留在这里，她不知道该如何与叶家人相处。

叶家的哭声震天响，周边邻居都在外面关心。

叶永顺起身回了房间，林翠芝抱着儿女哭，叶清菱看了看，只好自己出去了。

把邻居们劝走，叶清菱主动煮了自己来的第一顿饭，叶永顺没有出来吃饭，林翠芝和两个小的也食不下咽。

整个叶家，弥漫在一股悲伤中，如此过了一夜。

早餐后，林翠芝收拾完碗筷没有如往常一般匆忙赶去上班，而是拉着叶清菱出门。

“你爸给了钱票，咱们把要准备下乡的东西都置办了。”叶家和别家不一样，掌握钱财的一直是叶永顺。

叶家本是农村人，叶永顺进城当工人后，才变成了城市户口。

林翠芝虽是城里人，但是家里重男轻女，没有上过学，刚结婚时被人骗过，从那以后就一直是叶永顺管着钱。

林翠芝牵着叶清菱的手，很用力，好似不用力抓住，这个闺女就再也回不来一般。

她的心里说不出的恐慌，一路上不停地说着话来缓解，“时间太匆忙了，太突然了，妈也不知道要准备什么，若是少了，你要提醒妈。”

叶清菱的心里也不是滋味，早知道这样，为什么那么容易就把工作拱手让人呢？

供销社的人很多，比她昨日看到的人还要多。

有高兴的，有哭丧着脸的，还有泪流满面的。

叶清菱心下了然，这些人指不定和她一样，赶着时间下乡。

也不知道林翠芝是不是拿出来了全部家当，棉花布料不能少，脸盆等洗漱用品全套新的。

“蚊帐，对还要一顶蚊帐，听说那山里头蚊虫非常多，再来一瓶风油精，你这人爱招蚊子，夏天身上一身包。”

“暖水壶也买一个，还有烧水壶，那个红泥小炉也买一个吧，锅呢，铁锅也买一个......”

叶清菱：“......”

叶清菱将恨不得钻到柜台后的林翠芝拉出来，将她手里的部分东西放回柜台去，“妈，我是去下乡的，棉花布料不用买，我每年都做新衣服穿，我不缺衣服不缺布。

我将现在用的被子带去就行了，等到了冬天再麻烦你把我冬天的被子寄过去。

水杯和洗漱用品带我原来的就好，这个冤枉钱就别花了。”

又道：“手电筒不需要，到了乡下白天干活晚上也没地儿去，这手电筒也用不着。蚊帐...买一个吧。”

手电筒她空间里有，蚊帐确实没有。

听说知青全部睡在知青点，大通铺，她也不能随便钻到空间里睡觉去，原身确实是招蚊子的体质，蚊帐还是很有必要的。

最后，叶清菱一通扒拉，只留下了一小瓶风油精和一顶蚊帐，把销售员气得头顶冒烟。

林翠芝看看别人家买的一大兜，再看自家闺女只拿着两个东西，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强制性的买了一斤红糖一斤冰糖两斤大白兔奶糖。

“那乡下日子苦，你得保养好身子，每日化水里喝，知道不。”

叶清菱的目光在供销社四处转，最后又买了一些草纸、一把锁和一双雨靴。

从供销社出来后，母女二人匆匆去往知青办。

江爱国早就交待好了，叶清菱很快把手续办齐，还领了知青下乡的补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