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沈幼恩并不迷惑,在他开口讲话之前,她一眼便确认他是蒋弗延,而并非蒋序。
不是因为蒋弗延戴了眼镜,也不是因为蒋弗延没有穿西装,而是蒋弗延整个人洋溢出来的气质,和蒋序的区别特别大。
一种只可意味不会言传的感觉,所以她形容不出来具体。
总归他和在家里时的那个容易令她混淆他和蒋序的蒋弗延,气场完全是不一样的。
气场的不一样,使得蒋弗延的外貌都跟蒋序没那么地像了。
并且蒋弗延开口的音色也和蒋序的不一样,更接近那天在车上他低声麻烦她保密时的音色。
“合同等下再签,现在比较着急开会,你先跟我来干活。”探进会议室丢下这句话,蒋弗延就走了。
快得沈幼恩差点没反应过来,他的讲话对象是她,还左顾右盼,确认了会议室里没其他人,她才起身,匆匆追上蒋弗延。
蒋弗延回头瞥她一眼,疑似嫌弃:“你高跟鞋的动静太响了。”
沈幼恩微微笑:“您走得慢一点,我不用跟着您跑,动静就不响了。”
蒋弗延挑眉:“大**,我现在是你的领导。你跟你领导这么讲话?”
沈幼恩不吃这套:“那你让你哥被我开除吧。”
蒋弗延说:“你以为我不想?”
很轻,而且讲的同时他又加快脚步和他拉开距离,导致沈幼恩一开始没听清楚,她同样加快脚步继续跟在他的后面,自行回忆,才模糊辨认出他话里的内容。
所以他在承认,就像她不喜欢他一样,他也不喜欢她?
目的地是另一个更大、视野也更好的会议室,会议室内已经有四、五个员工在等着了,他们称呼蒋弗延为部长。
蒋弗延跟大家简单介绍了一句沈幼恩,迅速落座在员工调适好的设备前,然后召唤沈幼恩落座他右手边的空位。
沈幼恩还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来干什么的,猜测:“要我当同传吗?”
“不然呢?”蒋弗延反问。
沈幼恩讨厌他的态度:“资料,会议资料。开会的对象是哪位?”
“Albert先生那边的对接人。”蒋弗延的话音刚落,正前方投影的大屏幕便亮起,显示出对方的参与会议的人员。
沈幼恩什么准备都没没做,就这样临时硬着头皮上了。
所幸他们会议讨论的内容大部分是之前合作方案里出现过的,沈幼恩因为帮忙做翻译,对那份合作方案的内容非常熟悉,所以全程比较顺利地完成了自己的工作。
两个小时,沈幼恩坐在空调房里汗流浃背,结束的那一刻,她紧绷的后脊背和脑神经也没能及时地放松。
还是一个女员工给她递来一杯热乎的咖啡,沈幼恩抿在嘴巴里喝了几口,缓缓地回神。
这会儿蒋弗延还在开会,不过是他们部门内的回忆。
虽然已经不需要沈幼恩了,但沈幼恩选择继续坐着听,省得后续要她再翻译什么内容,她还得去补充自己对这个项目所缺乏的了解。
况且也没人赶她走。
蒋弗延坐在她的旁边都对她的存在没有意见,应该是默认她继续参加部门会议。
就是中途几次沈幼恩被蒋弗延当成他的助理差遣,一会儿要她帮忙捡他掉在地上的笔,一会儿要她帮忙递个资料。
甚至在他咖啡喝完之后,推了他的空杯子到她的面前,让她再去倒一杯。
沈幼恩不是不能做,但她希望蒋弗延清楚,她没有多拿助理那份工资。
她有理由怀疑蒋弗延是故意使唤她的。
咖啡最后沈幼恩没倒,之前给沈幼恩送咖啡的那位女员工主动来取走蒋弗延的那个空杯子。
他们的部门又开了两个小时。
沈幼恩一个下午的时间全跟着他们耗在这个会议室里。
终于结束的时候,外面天都黑了,整座城市绚烂的霓虹灯给单调的会议室添了一份色彩。
沈幼恩来明舟市一年,第一次在CBD的写字大楼里,俯瞰蝇营狗苟为生计而奔波的社畜们。
毕竟她之前的工作地点没有踏足过这种场景。
同时也是沈幼恩在来明舟市之前的生活中见不到的画面。
“不走?”蒋弗延问。
沈幼恩从落地玻璃窗外转回脸,发现会议室内只剩她和蒋弗延两人。
“还有我的事儿吗?”她问。
蒋弗延说:“我这里暂时没有了。”
“那我走了。”沈幼恩收拾东西起身,强调,“我的工资得从今天算起。”
本来今天她只是来签劳动合同和熟悉公司环境的,却直接上岗了,她可不能白干。
刚走出一步,沈幼恩便“嘶”地一声坐回了椅子里,低头查看自己的脚。
高跟鞋也是下午逛商场的时候搭配身上这套新衣服买的,还没有磨合好,所以她的脚破皮了。
整个下午一直坐着,直到现在要走动,她才发现疼。
头顶上方落下阴影,伴随蒋弗延的声音:“我哥真是聘任了一位小祖宗来给我添麻烦。”
沈幼恩不爽地抬头。
怎料蒋弗延这个时候正往下蹲身。
她的脑袋瞬间重重地磕上他的下巴。
蒋弗延被她磕得脸都向上抬了抬,身体重心后仰差点往后摔。
沈幼恩也没好到哪儿去,疼得龇牙咧嘴。
“你的脑袋是铁做的?”
“你的下巴是铁做的?”
两人不约而同异口同声。
四舍五入等于上一回相互磕到的场景重现。
只是这回沈幼恩单方面与他之间加深了仇怨。
“沈**,原来你在这里。”HR找来了会议室,暂时抑制住了沈幼恩的火气。
HR的目的自然和沈幼恩完成那份尚未签署的劳动合同。
直接就在这个会议室里解决掉。
蒋弗延没走,全程在一旁目不转睛地对着他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噼里啪啦地敲键盘。
HR离开之后,沈幼恩准备重新穿上高跟鞋。
蒋弗延丢过来两片创可贴。
沈幼恩没跟他客气,先解燃眉之急,贴在她脚上破皮的地方。
发现两片不够,她问蒋弗延还有没有。
蒋弗延走来她的面前,提前预警:“你坐好别再突然抬头。”
旋即蒋弗延蹲下身体,伸手抓住她的脚踝。
皮肤相触的一刻,沈幼恩按在椅子边缘的手蜷缩。
盯着他那张与蒋序一模一样的脸,沈幼恩问:“昨晚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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