嬿婉失魂落魄走出启祥宫。
彩芽哑然:“她居然拒绝主儿抬举,不知好歹的蠢丫头。”
“嬿婉信不过我,以为我在试探她。”阿箬躺在榻上吃着切好的水果,“或者说,她还没被逼到绝处,对那个没用的青梅竹马男人心存愧疚。”
但卫嬿婉身负皇命,注定要走到顶端,成为皇朝历史中不容忽视的女人。只需有人扶她一把,燕子就能化作凤凰飞往青云之上。
她需要一个契机,一个决心,一个彻底放下拖后腿男人的机缘。
阿箬在书中看过一句话:富贵福泽,将厚吾之生也;贫贱忧戚,庸玉汝于成也。
卫嬿婉仍在花房,但她受的苦楚委屈都是未来腾飞的燃料,阿箬很期待美玉雕成的那日。
毕竟,她是所有宫女、所有不甘平凡力争上游的女子骄傲。
阿箬集中精神,眼前再次出现懿症任务列表:
【索绰伦·阿箬】
①后宫所有嫔妃都看不起阿箬,视她如草芥
②阿箬必被皇帝厌恶
③阿箬永远不会侍寝,无缘君侧
在结算时间时,随机破除其一懿症,可获积分奖励。
只要嬿婉入宫,第一条懿症便能破除,阿箬可以继续活着并赚积分了,积分可以换什么呢,真让人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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嬿婉掂着沉甸甸的荷包,孤零零坐在花房角落。
离开前,阿箬给了不少赏赐,暗示道:“海贵人经常去冷宫见她的好姐姐乌拉那拉氏,她是乌拉那拉氏一条好狗,因为你与她有几分相似,怕皇上宠幸你忘记了乌拉那拉才对你恶意满满。冷宫有认识的宫人吗?你跟乌拉那拉氏好好解释,让她替你给海贵人说上几句话,这事就过去了。”
嬿婉叹道:“慎贵人连我和云彻哥哥的事都知道……”
她还记得分手时的情景,不好意思去找他。
现在有六十两银子,比之前偷偷存着的还多,慎贵人出手真是大方。
有这笔钱就能调出花房,去更好的去处了。听说嘉嫔的四阿哥需要宫女侍奉,刚入宫的庆常在陆沐萍也缺人手,慎贵人那……
想到慎贵人那双锐利明亮的上挑眼,嬿婉甩甩脑袋,自言自语:“卫嬿婉,你在想什么!人家说不定在试探你,等你答应了就罚你去辛者库!”
勾引陛下做嫔妃……青云之路……当她的妹妹……
嬿婉啪啪啪拍打脸蛋,娇嫩的皮肤都拍红了:“别想了别想了。”
偏偏脑袋不听主人的话,把御花园的记忆端上来,徐徐展开。
“门第的高低,长辈留下来的不算,是要靠自己去争的,争出一份好门第。”
“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
皇帝的脸从未如此清晰,他的声音在耳边不停重复着“争出一份好门第”,嬿婉站起身,为了让自己清醒一些决定去洗个脸。
纤纤玉手放入水缸,被花刺割破的伤口泛起一抹刺痛,清水泼在脸上凉凉的,嬿婉精神了一些。
水面平复下来后,水缸如镜般映照出一张娇嫩夺目的美人脸。
嬿婉看着自己的倒影,把头发拨到耳后。海贵人认为她和乌拉那拉氏有几分相似,嬿婉对这位皇上登基以来第一个进冷宫的嫔妃产生了好奇心。
听说她人淡如菊,经常被内务府欺负,复宠后也没把秦立弄下来。
乌拉那拉·如懿出身大族,前皇后乌拉那拉·宜修是她的姑母,可惜在宫廷斗争中败于现任太后,最终和先帝死生不复相见。母族既是如懿的荣耀,也是她的负累吧。唉,嬿婉想到自己母家,长叹一口气。
母亲和弟弟整天问嬿婉要钱,知道她被调去花房后写信过来骂她没用,在信的最后还是表达了担心。
好想念母亲,好想念阿玛。
嬿婉抚摸着高高的红墙,心想:乌拉那拉氏身在冷宫中,想必也和她一样,十分挂念家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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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彻!凌云彻!!”
冷宫里,如懿不断拍打大门,透过门洞缝隙呼喊凌云彻的名字。
等凌云彻终于出现在视线范围时,如懿尖锐的嗓音立刻软了下来:“刚才一个小太监传话说我阿玛落水离世,凌云彻你能不能回府里帮我看一眼,看看我阿玛到底怎么了。”
“你别焦急,我去你府上看看。”
“你能不能现在就去。”
“那我去换个班。”
“我在这等你回来。”
“行。”
门洞关闭,如懿转过身来,惢心这才看到,如懿脸上依旧是那副淡淡的表情,眼睛平视正前方瞪得大大,连眼角都没红,泪水一滴也没有。
她背靠着柱子,维持着诡异的平视,开始——上下蹭柱。
惢心看得,主儿这是,后背痒了吗?
自从冻疮膏接连卖,惢心脑海中有什么变了,以往觉得主儿做什么都是对的,主儿是世界上最聪慧的人。她不再这么想了,宛如脑中掀开一层纱布,以往觉得正常的念头,现在想来怎么也不对劲。
比如现在,如懿已经蹭柱子蹭了半个时辰了,她究竟在蹭什么,想出恭吗?
雨棚日久失修,水珠点点滴滴落在两人衣服上,惢心的冻疮又开始痛了,说道:“主儿,非得在这里等吗?下这么大的雨,我怕你着凉了,咱们回屋等吧。”
“我在这等他回来,我不信阿玛就这样走了。”如懿没有看惢心一眼,还是直视正前方。
惢心无语,你把衣服蹭坏了蹭脏了,修补的人还是我啊!
再说了,进冷宫前如懿见过皇上,她常把当时的情景描述给惢心听,不断重复“惢心,你相信公允之道吗?”却没为家人要一个恩典,以至于那尔布被她连累。
进冷宫后,海兰跟她说宫里的事,比如进了什么新人,比如皇后丧子,比如皇上的近况。如懿从未问过自己的家人,现在贸然听到阿玛去世就开始蹭树,惢心看不懂,只想赶紧回屋内。
两人就这样等到凌云彻回来,如懿衣服后背都蹭破了,露出里面白色的衣服。
她整理了一下仪容,让惢心当她的人形夹子,从后面抓住破开的衣服,体体面面地问凌云彻:“阿玛如何。”
得到回答后,如懿抓住凌云彻的手不肯放,长长的珍珠护甲戳在凌云彻的手腕上。
凌云彻连忙抽回手,随口安慰几句后关上门洞。
回到屋里。
如懿把蹭破的衣服一脱,随手扔到地上,脱了鞋缩在床上,眼神不聚焦,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惢心很善良,虽然懿症有所缓解,仍善意猜测可能主儿受**了,魂飞了,还有点怕她一时想不开做傻事。
“主儿,您别伤心了。”
惢心想帮她擦一下眼泪,却发现她并未落泪,指尖尴尬地悬停在如懿的脸庞前。
猛然间,如懿紧握住惢心的手,眉头深锁,疑惑道:“这是什么味道?”
“主儿?我,我哪有什么味道。”
如懿往前伸直脖子闻了闻:“你手上怎么会有一股药材的味道。”
原来,惢心在整理衣物时,偷偷涂抹了冻疮膏,不料这细微之举竟被如懿察觉,她顿时面色煞白,连连摇头否认。
“惢心,你跟我说实话,我让你卖的冻疮膏是不是偷藏了一点。”如懿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惢心被如懿质问,慌忙从袖中取出小瓷瓶,急切辩解:"并非有意隐瞒,主儿,这是江与彬偷偷赠予我的,分量极少,仅够数次之用,现已所剩无几。"
"你为何不愿告知于我?"如懿挺直身躯,情绪波动之大,甚至超过了得知父亲离世之时,"你便是如此对待你的主子,事事隐瞒吗?"
“对不起,主儿。”惢心退后两步跪下,心里委屈得要命:告诉你的话,不就一起拿去卖了吗?
如懿长叹一声,语气缓和:"罢了,你我同在冷宫多日,我自然不会怪你。但切记,日后不可再如此行事。"
言罢,如懿拉过被子,侧身而卧,不再言语,心中却是一片阴霾。
原以为惢心与阿箬不同,未曾想她亦会做出这等事来。出身卑微的宫女,即便侍奉主子年深日久,也难以习得皇室贵女的那份远见与智慧。
宫女就是宫女,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如懿叹息,在这个冰冷的后宫中,宫女是不可靠的,认为她们一心向着主子,还与之交心,自己还是太单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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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妾以前是娴主儿的陪嫁侍女,自然一心向着主儿,为主儿着想。”
阿箬身着清雅挂绿宫装,翠玉发簪点缀其间,跪姿端正,言辞恳切。
“我看不像。”
弘历抱着双臂坐在阿箬床上,一脸疑惑。
他今天翻了阿箬的牌子,本想着一如既往让她床头跪。谁知门一关,阿箬便跪在地上为如懿求情,恳求皇帝让如懿出冷宫给那尔布守孝,以尽孝道。
“皇上,臣妾对娴主儿之心与您一样,让娴主儿进冷宫也是为了保护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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