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沈忘州脸色沉了又沉。

他嗓音冰冷：“黎安念，你又在胡言乱语什么？”

一个‘又’字，把黎安念砸得后背莫名发凉，下意识松了手。

沈忘州凛然甩开袖子，转身回了寺庙。

目睹全程的叶沐璃走过来，粉唇浅笑：“夫人别误会，朝堂事对忘州来说尤为重要，我只是奉命。”

好冠冕堂皇的借口。

黎安念侧眸打量着眼前的女人：“你身为沈府暗卫，直唤帝师之名，可知逾越？”

叶沐璃顿了顿，脸上笑意未减：“沐璃与忘州少时相识，这些年，叫习惯了。”

“夫人若是介意……”

话未说完，沈忘州就换好朝服走了出来，“下山。”

叶沐璃点头：“好。”

话落，他大步离去，连一个眼神都没给黎安念。

叶沐璃跟在他身边，并肩而行。

黎安念独留原地。

不敢相信沈忘州就这么把她扔下了？

她望着两人背影，心底得知自己嫁给沈忘州的欢喜霎时消散。

在他心里，她到底算什么？

只是空有“沈忘州之妻”的名分吗？

黎安念越想越难受，心口绞痛难忍。

直到看不到沈忘州的背影，才迈动僵硬的腿往下山的方向走去。

静安寺所建偏僻，出口更是隐蔽，她废了好久才找到下山的路。

回到沈府时，已是傍晚。

回了房，黎安念就精疲力竭瘫在床上，闭上眼睛沉思。

她把七年来的记忆又反复回想了一遍，终于找到了关于叶沐璃的蜘丝马迹。

叶沈两家曾是世交，后来一场大火，叶府家破人亡，叶府托孤给沈忘州。

沈忘州一贯因戒律不近女色，却偏偏对叶沐璃是个例外。

不仅教她识字，还让她常伴左右。

难道……沈忘州真的喜欢叶沐璃？

只因世俗没法让他们在一起，所以这才用暗卫的身份把她强留在身边？！

黎安念顿时觉得嘴里像吃了黄连一样苦。

那她这么多年的爱慕与付出又算什么？

出神间，门外传来敲门声：“娘，您应该沐浴换下脏衣裙，君子有道，每日需洗漱后才方可入睡。”

黎安念倏然起身，打开门后，就见儿子沈轩一脸嫌弃看着自己。

那冷漠的神情简直和沈忘州不相上下。

原来，儿子也并不喜欢自己。

“轩轩。”

压下喉间酸涩，黎安念摆出贤良淑德，温柔一笑，“娘……”

“怪不得爹总夸沐璃姐姐每日都大方得体，不像娘你这般，见不得台面。”

沈轩打断她的话，扫过她被雨水凌乱的发丝，冷漠转身离开了。

房内重归寂静。

黎安念笑容僵住，她拥有这七年的记忆，记忆里的主人公也是自己。

可在这偌大的沈府里，丈夫冷眼、儿子嫌弃。

让她的心渐渐沉寂。

黎安念遥望着这个同样冰冷的卧房，第一次从心底生出对未来一切的恐慌。

……

深夜，沈忘州终于回来。

他刚走进大厅，就见一群下人围在静室门外。

“何事慌张？”

听见声音，下人回望的脸上个个都是仓惶惊恐的表情。

沈轩也一改往常，上前拦住他的去路：“爹，您要不先回房休息……”

可话才说到一半，静室传来一声“哐当”的巨响！

沈忘州下意思推开门，只见里面一片狼藉。

案上纸砚笔墨倒了一地，挂在墙上字画也被拽下。

而黎安念醉醺醺踩在上面，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拿着沾墨的毛笔正要往字画上落。

那幅字，是沈忘州供奉了三万白银香火，才从寺中最得道的高僧了空大师手里拿到的题字！

沈忘州脸色骤黑，厉吼出声：“黎安念！”

“谁叫我？”

黎安念一回头，墨水正好顺着手抖的弧度滴在字画上的‘静’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