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叙白收回视线端坐着,爷爷给他定的未婚妻单从外貌上讲是无可挑剔的。
搭在锁扣上的手凝白细腻,手指纤长,宛若盛开的玉兰。
钟黎书不同于传统意义上的大家闺秀,美得凌厉而放肆,英气十足,妖而不艳,堪称绝色。
资料上的介绍与她本人出入也很大,一个草包怎么可能避开钟家的耳目顺利到达楹州,动作帅气地教训欺负她的人。
在医院的时候知道借力打力,也没假意应承钱太太装大度来讨好他,有原则有脑子。
既然相貌不差,人也拎得清,做个未婚妻不见得不行。爷爷那边不会失信于人,他也不需要再烦心催婚。
“自然不是儿戏,你也不用顾虑什么,嫁给我是水到渠成的事情。”程叙白慢条斯理地说着,仿佛在说今天的菜色不错,而不是商议终身大事。
钟黎书笑了笑没去争执什么,人家才替她出头不是,这会就义正言辞地拒绝,好像挺没良心的。
何况程七爷不能得罪,有颜值有能力的,真嫁了也不吃亏。
钟家的豺狼多着呢,现成的大腿,不抱白不抱。
“明天有时间吗?我爷爷想见见你。”
“有,我先上去了,明天见。”
“等等,”程叙白叫住她,弯腰给她将松掉的鞋带系好。
不仅纪棠吃惊,钟黎书更是微诧,这个男人修养真好,非常绅士。
小时候她鞋带松了,爷爷也会蹲下来给她系鞋带,她那时候不懂什么身份不身份的,只知道爷爷真得很疼她。
因为她的父亲从没抱过她,待她冷漠疏离,好像从来没对她笑过,更加不用说摸摸头或者读书给她听了。
程叙白无意的举动叫她心里一暖,哪怕他只是进退有度出于礼貌照拂她而已。
人和医院门口都是钟家的保镖,老爷子病危的消息传出来后,这些人就轮岗值勤随时待命。
钟黎书下车后头也不回就直奔目的地,站在病房前,她忽然有点紧张。
深吸了一口气推门进去,里面安静极了,入耳的只有仪器的声音,床头留着一盏夜灯。
坐在床边守夜的佣人见到她先是一愣,难以置信地盯着她。随即缓缓站起来,热泪盈眶:“大小姐,是你吗?”
钟黎书点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轻手轻脚走到床边。
病床上的老人家戴着呼吸罩,眼窝凹陷,脸色蜡黄。
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见,真真是瘦成了一把骨头,呼吸弱的她都不敢大声说话,生怕惊扰到他。
“爷爷……”
她红着眼眶,轻柔地唤他:“爷爷,是我啊,我是小书。我回来了,爷爷……”
旁边的佣人泣不成声,黎书等情绪平复了才站起来,示意佣人跟着她到外面客厅去。
握着爷爷手的时候,她给他把了下脉,总觉得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纵使车祸是诱因,但钟家有的是钱,哪怕是昏迷了又专人给爷爷做复健,身体不会这么差。
这里全是钟启泰的眼线,暂时没法给爷爷做个详细的检查,只能后面见机行事了。
“大小姐,你总算回来了,申律师一直在想办法联系你。”
“我会去找他的,秋嫂,这么多年没见,你一点也没变。”黎书小时候都是她全程照顾饮食起居,所以印象深刻。
眼神掠过她脖子上的项链,不动声色地抿了下唇。
出医院时钟黎书看了下时间,走到门口正打算叫保镖送她回去,却见程叙白的宾利还停在原处。
“你怎么没走?”
“这么晚了很难叫到车,送你回庄园吧。”他将他的外套脱下给她披上,暖意袭来。
楹州四季分明,钟黎书许久不回来,都忘了初夏时节晚上还是挺冷的。
也不跟他客套,上车后说了“谢谢”就开始犯困。
他的外套上有股淡淡的檀香味,她确实困了,见到爷爷后整个人放松下来,闻着这香气脑袋昏昏沉沉,不知不觉睡着了。
程叙白在翻阅明天会议上要用的文件,车身摇晃,不一会就感觉她在往他这边倾斜。
呼吸清浅均匀,睡意正浓。
“开慢点。”
纪棠不由地再次用余光朝后面瞥了瞥,他跟着七爷时间也不短了,没见他什么时候对女人这么宽容过。
在楹州多少女人想巴结他,别说这么近距离接触了,多寒暄几句他都没耐心。
七爷没有特别的喜好,也不喜欢声色犬马,冷情冷心,克制隐忍。定期还要去庙里小住放空杂念,与主持探讨佛法,哪个女人爱上他,只怕是很难得到回应。
程夫人一度担心儿子会看破红尘出家去了,她要是知道儿子还有这么温情的一面,估计得激动到哭。
如此看来程总娶了钟小姐也不是坏事,总算有个让他动了凡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