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生活在在乡下，每天都很难过。

父亲是个杀猪卖猪肉的，家里养了很多头猪，他每天都让我喂猪、磨刀、打杂。

我在磨刀的时候，父亲已经给猪放了血，猪哀嚎着，突然与我对视，我莫名一阵心悸，从此便留下了阴影。

他酗酒吸烟赌博成性，稍有不如意，便会打母亲，而母亲便会把我推给那个酒鬼，让他打我，自己躲在了房间，并把门反锁。

母亲是给别人做工的，面相总是跟捞鬼一样惨白。

她很刻薄，对我动辄打骂。但她有时对我很好，看向我的目光由平时的厌恶转变成极致的温柔。

我总在想这个世界是不是有平行面，那个温柔的母亲是从平行面里出来来爱我的。

我长到十三岁的时候，养了七年的猪。那个女人已是病痛缠身，半截入土。

她临终前告诉我，我不是赌鬼家的儿子，而是姑苏首富孟家的儿子。

她当年和孟家大夫人同一时间分娩，为了一己私欲，偷偷交换了孩子。

她僵硬的躺在木床上，死命睁大混浊的眼睛，拉着我的手固执的一遍遍问我：“孩子，能不能原谅我？”

像是死前的回光返照。

我冷漠的说：“好，原谅你。”

我不会原谅你，永远都不会。

我说完，她便咽了气，嘴里喃喃的喊着孟琦。

我心里清楚，这个女人并不爱我，求我原谅，也只是求个安心。

但我真的很想让她再温柔的喊我一声乖乖，那是我为数不多偷来的爱。

这个世界并没有平行面，那个很温柔的妈妈只是在透着我看他的孩子。

我胆怯的回到孟家，却只看到那个偷了我身份的孟琦被我的生母温柔哄着，和他保证不会让我的回来对他有一丝影响。他们会对外宣称我是他们领养的孩子。

孟琦精致俊美的像一个王子，他光站在哪里，都会让我自渐形秽，都会让我觉得我是一个暗处见不得台面的癞蛤蟆。

我没上过学不识字，营养不良的像一个战争时逃难的难民，皮肤黑呦。这些都成了父亲母亲眼里对我掩饰不下的失望。

父亲嫌我，没有给我改姓。

母亲恶我，让我离孟琦远点。

唯有孟琦单纯天真的向我***，说他们有多爱他。他看我可怜，傲娇的说可以劝我的父母对我好一些，还向我炫耀，让我夸奖他。

我不稀罕他的善解人意，我宁愿他恶毒对付我，也不想受他的施舍。这样我更像一条没人爱的癞蛤蟆，况且那原本是我的父母，凭什么他夺走了我的一切，还要笑嘻嘻的施舍我一点点他不要的爱？！

孟家给我安排在了和孟琦一样的学校，还给学校捐了一栋楼。

可是我没上过学，同学嘲笑我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吸血鬼。

喜欢孟琦的人很多，多到我羡慕嫉妒发疯。

他的追求者明里暗里针对我，在我的桌子上凳子上涂上红颜料，在我上厕所时劈头盖脸浇我一头冰水等等。

在我最绝望的时候，沈璟出现了。

他给躲在储物室独自舔伤口的我擦了擦身上的水，温柔的笑着问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需不需要他帮忙？

那天阳光正好打在他背后，他半蹲在我面前，怜惜的给我擦着眼泪，浑身都散发着光芒，好像世间所有的美好都抵不过他那一双含情温柔的眸子。

我受宠若惊，哽咽着，小心翼翼的告诉他我的委屈。

沈璟安慰着我，轻轻拍打着我的后背。

这年我17岁，有人欺负我的时候，沈璟就会出来保护我。

他会给我带他做的饭菜，会给我辅导功课，会逗我开心。

沈璟会夸我可爱，也会鼓励我。

渐渐的也就没人给我使绊子了，我也松弛了一段时间。

我第一次被人这么上心，原来被人放在心上是这种美妙的滋味吗？

我对他暗生情愫，我想这就是喜欢吧。

我喜欢他，不仅仅是喜欢他，也是喜欢和他在一起时，我的样子。

沈璟应该也是喜欢我的，他看我的眼神是那样的温柔。

岁生日这天，我决定和他表白。

这天我唱着欢喜的歌，低低的向空气告白，练习了很多遍，我最好看的样子。

在包间里，我只请了沈璟一个人，但他把以往欺负过我的同学都带来了。

他说没关系，这些同学现在都很喜欢我。

入酒微醺，借着暧昧灯光，我向他表白。

他的表情很奇怪，有种割裂的诡异。

暧昧的灯光摇摇欲坠，破碎了一地，还有我的心脏。

“我赢了！我就说他今天要忍不住了吧！你一辆宝马跑不掉了哈，还有你的那套皇家麻将，还有你……”

我呆愣在原地，有一瞬间觉得我已经死了。

“沈哥，你……什么意思？”我带着哭腔问，我希翼着他能反驳我。

沈璟高高在上，将燃烧着的烟头摁灭在我心脏处时，我闻到了皮肤烧焦的味道。

……

沈璟他在我心里烂掉了。

这个世界还是有平行面的吧，那个温柔的会对我笑的沈璟是那个平面的吧。

为什么没人爱我？

是因为孟琦，还是因为我自己太烂了，烂到没人想要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