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裴渝几人站在岸边，面前水潭映着月色，波光粼粼。

“怎么了？”身后传来匆忙的脚步声，是张公子带个带着几个家丁，举着火把，从左院赶了过来。

“怎么回事？”张夫人被绿鸢扶着，旁站着管事，一群丫鬟跟在身后，从前院走过来。

裴渝缓缓回头，“张夫人，看来闹鬼传闻，确有其说啊。”

张夫人皱起眉“你说什……”

“是真的！”一道惊恐的女声响起，在裴渝几人赶过来的长廊里，刚刚那位丫鬟扶着墙，她神情惊惧，慌乱道“对不起夫人，但我看见了，我真的看见了！”

“她就在水面上！她在唱歌啊！！”

张夫人眉心紧拧，没再说话，张宁叫几个人，把丫鬟扶起来。

何佑回过头来，道“夫人，刚刚我们听见叫声便出来，却真的见，有个红衣女人在水面之上唱歌。”

“但在我们赶来的短短片刻之内，她直接消失不见了。”

顿时，家丁和丫鬟们开始小声议论，张夫人严肃喝道“安静！”

议论声被压下，裴渝看了一圈“张夫人，张公子，二位赶来时，可有撞见人从庭院中出来？”

张宁摇摇头“没有，我在左院，听见叫声便忙带上几个家丁赶来，一路上都没看见有人从这个方向出来。”

裴渝又看向张夫人，张夫人也摇头“我这边一样，我本来准备出去，管家半路截住我说账本出了点问题，我就先和他去账房。

没一会，听见叫声，赶过来半路碰上绿鸢，就一起进来了。”

何佑听着，忽的问道“绿鸢姑娘没和你一起？”

绿鸢上前两步“大人，我从灵堂出来本来是和夫人一起的，但夏荷说库房今天必须清点，还缺个人手，夫人又正好和管家一起，所以我过去库房帮忙了。”

裴渝缓缓点头，又突然笑起来“那可真是奇了。”

张宁疑惑道“怎么说？”

裴渝朝水面一扬下巴“整个庭院就三个出口，张夫人，张公子分别从左院和前院的出口进来，而我们则是从后院，前后左右的路都堵上，路上还都没碰见任何人。

从听到尖叫到庭院，不过三四分钟的时间

那鬼，却是直接从庭院里消失了。”

封烨咕哝一句“这么看，倒真像是个鬼了…”

何佑、黄录、卓挽三人皆思索不语。

张夫人眉头紧蹙，开口“鬼怪之说，定是无稽之谈。”

“没错，肯定有人背后装神弄鬼。”张夫人话还没说，裴渝就接道。

他唇角微勾，露出一个笑“夫人放心，督查院一定会查清楚真相，让太守大人瞑目。

所以这两日，还多劳请夫人和太守府诸位配合。”

张夫人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最后沉下脸，“当然，你们搜便是，我就不再打扰了，几位自便。”

说罢，便拂袖回了前院，管事点头致歉，也跟上去。

“几位，抱歉了。”张宁苦笑道。

何佑摆摆手，疑惑道“无事，张公子，倒是您为何会从左院过来呢？”

“先前离开灵堂，我本是去追母亲，见她和管事走了，就去了别处，怎么了？”

“无事，无事…”何佑抱拳“那就不再打扰公子了。”

张宁回左院，连带家丁散去。

绿鸢道“那么大人，我们也回去了，有需要可以来找我。”

等侍女们走出庭院，封烨皱眉道“那三人感觉都有问题……不对啊，什么时候变成你来代替我们说话了？！”

封烨反应过来，双眼瞪着裴渝。

裴渝抱着刀，沿水边走，边看水面，边道“张夫人对闹鬼十分抵触，若强硬询问，搞不好会适得其反，先以查太守死亡为由，在府中行动，更可能找到线索。”

说完裴渝向后一瞥“查案时多审时度势，身为出巡督卫，黄督卫没教过你们？”

黄录咳嗽一声“其实…在督查院，我只是个录书……”

裴渝脚下一顿，回过头似是不敢置信“录书？”

封烨说“对啊，怎么了！”

卓挽眨眨眼说“有问题吗？”

何佑耸耸肩，黄录尴尬挠挠脸。

裴渝嘴角抽搐“所以，你们找录书当你们的考官？”

卓挽理直气壮“也没说不行啊。”

裴渝眉心微跳。

录书，在督查院属于二司后勤处，主要负责卷宗信息的记录和管理。

想入督查院，首先要通过笔试武试的考核，从学识和武功方面一轮轮刷下来，最后留下来的人两两为一组，两组一小队。

督查院会分配给每个小队一位队长，当队长和见习督卫一起调查案件，但全程不会插手，只是作为考官记录小队成员的表现，最后小队成员自己破案，才算真正通过考核，成为正式督卫。

想当初这个流程当初还是他定的。

这三个新人，应当是他们老爹想让他们知难而退，所以出巡督卫被分配完，没人做他们考官，自然会回家。

哪想到他们硬是找了个录书。

裴渝深呼吸一口气，扬起笑“余某佩服。”

说罢，转头就盯着水潭继续走。

卓挽足尖轻点跟上去“也不怕余大哥笑话。”

裴渝看见她露出一个笑，眉眼却是平静又笃定“我是一定要进督查院的。”

莫名的有些熟悉。

裴渝皱起眉，看了片刻，转过头继续沿水面行走。

“那便祝姑娘好运吧。”

“所以，你到底沿水面看什么啊？走一圈了都。”封烨从卓挽旁边冒出来，后面跟着何佑。

从方才众人走后，裴渝就沿水边行走。

潭面依旧平静，映着月色，水光潋滟，上面飘着几片竹叶，潭边被一圈石头围起，他们已经走到最里面的院墙，前面栽一排竹子，往右看，就是那节镂空的长廊。

“找到了。”

另外四人的目光中，裴渝蹲下身，将手放在一块石头上。

只见裴渝将手轻轻一抹，只见一道浅显的白痕，从石头上露出来，很不显眼。

“这是…划痕！”何佑道。

裴渝点点头“没错。”

他卷起袖子，伸手在湖水里捞了捞，不一会，带上来一小节黑色的东西。

几人围上来，卓挽细细看了看“这是截黑线啊。”

在裴渝手间，一小截被浸湿的黑线躺在其上。

那线极细，月光下闪着光泽，看着很不寻常。

裴渝勾勾嘴角“看来那鬼，也不真是脚不沾地的魂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