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云浅双手紧紧地握着拳头想要自己镇定下来。
偷眼看他,他正低头在床上寻找着什么,完全当做她不存在的样子。
他应该不会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吧?
云浅这样想着,轻手轻脚地挪到了桌边,将那药盒紧紧地捏在手心。
就在她装作若无其事地要去浴室的时候,他漫不经心地从床上找到一条精致的铂金项链放进裤兜,起身的动作干净利落。
她松了一口气,以为他会如同往常一样径直走出房间,可他的视线却是落在了她的身上。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他的眸子如鹰隼一般锐利,仿佛能将她看穿。
“没什么。”
云浅强装淡定地这么说着,捏住药盒的手指握得更紧,丝毫没有松开的打算。
她的神经绷得如同一根弦,说话的时候嘴唇都有轻微的颤抖。
她为自己此刻的怯懦所不耻,十几年来她一个人在国外生活,任何情况之下,她都能保持镇定和冷静,可是偏偏在傅寒面前,她整个人都仿佛矮了一截。
这个男人身上总是有这种令人不得不臣服的,上位者的威压。
“同样的问题我不喜欢问第二遍。”他薄唇轻启,眼眸危险地微微眯了起来,看向她下意识往身后藏住的手。
云浅背靠着墙,红唇紧抿,她一向都是个很机敏的人,但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愚人,这个意外来得太突然,她没有想过要怎样面对。
他一步一步地逼近,高大的身躯将她笼罩,大手捉住她的手腕,强制地将她的手从身后拉出来。
跟他的力量比起来,她的挣扎仿佛螳臂当车。
被迫将手掌打开,她的手心躺着的是被揉皱的避孕药外壳。
“就这么不想给我生孩子?”他的声线冷魅,带着些许戏谑的味道,更多的,却是危险的气息。
云浅能感觉到他温热的鼻息落在她的耳后,她的身体瞬间僵住了。
“这东西是哪里来的?”他将避孕药的盒子拿起来,在她眼前晃了晃,随即捏在手心。
他的面色如常,身上的戾气却很重。
站在他身边的她,明显能感觉到这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这东西,到底是她自己带进来的,还是说,她跟傅家的某些人有串通?
云浅还是没有说话。
“你说不说?”他的大手如同铁钳,钳住了她的脖颈,她嫩白如羊脂玉一般的脖颈之上,立刻出现了几条红色的手指印记。
她的小脸一时间因为喘不过气而涨红,但她的眸中却没有丝毫的畏惧。
绝望的味道她早就尝过许多次了,因为一无所有,所以无所畏惧。
“有本事你就掐死我!”
艰难地从齿缝中蹦出这几个字,云浅双眼通红,望向傅寒。
她的眼神让他的心底莫名地乱了一下,但他依旧死死掐住她的脖颈不肯放手,甚至还拎着她整个人往上提。
那一刻云浅觉得自己要死了,缺氧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云浅一瞬不瞬地瞪着傅寒,哪怕她觉得快要无法呼吸,她也始终不肯眨眼,任由额头上的冷汗落入眼中,带来尖锐的刺痛感。
他的手终究是松开了一些,但他依旧拽着她的副领不肯放手。
“你也很想离开这个鬼地方,不是吗?”
云浅喘了一口气,忽而绽放出一个明朗的笑容,眸中含着笃定,毫不畏惧地望向他。
她的眼神有一瞬间将他击中,那眼神之中三分狡猾,七分得意,甚至还有一丝怜悯。
那一丝怜悯让傅寒的心中莫名地烦躁起来。
“蠢女人,我在这里自由自在,为什么要出去?”
他冷着脸,傲慢地扬起下巴,全然否认了云浅的猜测。
这女人不简单。傅寒心里这样想着,抓着她副领的手却丝毫也不曾放松。
“呵,让你掐死我,你都不敢,在这儿欺负我又算什么本事?”
云浅的语调上扬,话语极其刻薄:
“不过是跟我一样的弃子,被关在鹿苑岛这个牢笼里面二十多年,丑陋又古怪,就像下水道里见不得光的蟑螂一样活着。”
“连生孩子这样的事情都是傅家帮你决定,你活着还有什么趣儿?”
她一口气把这些话都说了出来,胸口畅快了些,心却是悬了起来。
她并不想在这个时候,用这样激烈的方式进行谈判,但是她别无选择。
云浅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傅寒的表情,他的半边脸被银色面具所覆盖,另一半的面容隐没在阴影里面,看不分明,但她能感觉到那一瞬间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戾气,随即散去。
“激将法对我没用,蠢女人。”
她的心思瞬间被他看穿。
他放开她,将她重重地扔在大床上,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你只是用来给我生孩子的容器,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我可以帮你,要不要考虑一下跟我合作?”
云浅完全没有被他的气势吓怕,她甚至从床上爬起来,试探性地环住他的脖子。
心理学上说,肢体的接触能够在不经意间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增加谈判的成功率,所以哪怕她厌恶这个男人,她也不介意试一试。
傅寒没有推开她,但也没有答应她的提议。
他的半边面容被面具覆盖,剩下的半边脸轮廓很清晰,坚毅中带着几分桀骜。
云浅头一次得以这样近距离地打量这个男人。
但就在下一秒,他利落地将云浅扔回床上,表情依旧冷硬。
“你最好不要打什么鬼主意,老实在这里等着生孩子吧!”
扔下这句话,傅寒头都没有回,大步走出了房间。
云浅坐在床沿,她大口地喘着气,一连呼吸了好几口新鲜的空气,才缓过劲儿来。
避孕药的事情败露了,这意味着以后不会再有避孕药给她吃了,她冒险一试的激将法也不知是否能成功。
跟他为数不多的接触告诉她,这个男人很难搞,并且很恶劣。
她并不了解他,这一切就像一场豪赌,赢了,她能重获自由,输了,这辈子就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