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24

许温言番外

“晚晚奶奶，你在看什么阿。”

一个扎着小马尾啾的小女孩向面前坐在长椅上的老人蹦蹦跳跳地跑去。

“我在看梧桐树。”老人温柔和蔼的语气中透着无限的怀念，可能是对岁月，也可能是对故人。

“奶奶，快回去啦，等会爷爷找不到你就又要发脾气啦”叽叽喳喳的小女孩把那个坐在梧桐树下的老人拉走了。

“好哦，好哦，你个小鬼头。”

“你个臭丫头，我什么时候敢生你奶奶的气啊。”

在她的背后出现了一个佝偻的身影。

“爷爷!”

“走，回家给你做糯米丸子。”

男人看了看大的又看了看小的，无奈地叹了口气。

李筠晚顿时脸上露出了笑颜，满是细纹的脸上依旧能窥探到当年的容色风华。

男人和蔼地抱起了小女孩，温柔地牵着李筠晚的手“你呀，真是个小姑娘。”

“哈哈哈”李筠晚欢乐的笑声弥漫出了梧桐道很远，为那原本让人无限感伤的景色漫上一层暖色。

三个人的身影渐行渐远，远到只剩下一片片的梧桐叶也缓缓坠落，为他们挥手告别。

在他们离开后，梧桐树下缓缓出现了一个背影。

许温言看着她们的背影很久很久。

看得出来她现在过得很好。

早在十年前许温言就因为表现良好而被提前释放了，出来后，一切都已物是人非，他的父母早已离世，亲戚也不愿与他相认。

李筠晚成了他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一点牵挂。

“我总爱偷偷地看她，那个男人我也曾见过，我一直嘲笑她的眼光变差了，那个平凡到普通的男人怎么可能配得上她。”

可到后来，我也不得不承认那个男人似乎比我更适合爱她。她很爱笑，这么多年仿佛不曾老过，那模样竟比同我在一起时更娇俏，她被照顾的很好，比跟我在一起时好很多。

李筠晚做事一向不拖泥带水。

敢爱敢恨。

哪怕对待感情也是如此。

只是她那几年的迁就和包容让我忘记了她原本的模样。

大家都在羡慕她，能拥有一个我这么好的男朋友。

一开始我们真的很相爱。

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觉得她变得没那么耀眼了。

周围人的羡慕，让我总以为她不会离开我。

哪怕我背叛了她。

在世俗的眼中，我就是她最好的选择。

但是我忘记了，从一开始，我就是被李筠晚坚韧，努力，不言放弃的优秀光芒所吸引。

我比她所知道的更早认识她。

那是一个学校举办的迎新晚会上。

李筠晚是新生代表，当她穿着洁白圣洁的纱裙在舞台上翩翩起舞时，那一刻她像光。

我连余光里也满目都是她。

朋友都以为是李筠晚命好，找了一个优秀的男朋友。

但其实我知道，幸运的一直都是我。

我知道她为了迁就我，推掉了很多工作，我也知道，其实她很优秀，只是为了我收敛了锋芒。

或许我从一开始就错了。

如果我没有背叛她，如今这般幸福的人，牵着她的手的人一定会是我。

可惜没有如果。

李筠晚说的对，我真是个**。

我本来没想杀谢筱薇，哪怕她的孩子不是我的。

只是我去找她的时候，她也骂我活该。

渣人者人恒渣之，这是李筠晚送我的话。

谢筱薇那个不要脸，上不得台面的人竟也这般嘲讽我。

说我早该想到有这么一天。

如果没有她，李筠晚不会离开我，我也不会失去她。

失去唾手可得的幸福，落到如今这般情境。

一怒之下，我就把她杀了。

我只记得当时满地的鲜血，她的眼睛就睁着大大的瞪得我。

一失两命，包括她肚子里已经成型的孩子。

孩子的父亲我至今为止不知道是谁，只是在午夜梦回时常常梦到她。

她也不说话，只是瞪着那双狰狞的眼睛看着我。

夜半惊醒，后背已是大汗淋漓。

这一辈子，我很失败。

我对不起了很多人，一向以我引以为傲的父母，当我锒铛入狱时，她们年过半百的脸上是绝望和不可置信。

爱过我的李筠晚，被我杀掉的谢筱薇……

或许，唯有死亡才是更好的赎罪。

25

李筠晚番外

我从没想到自己还能收到这封信。

被我遗忘了快半个世纪的名字。

“晚晚，很抱歉你精彩的人生中曾经遇到了我这样的**，我应该算你人生中唯一的阴霾时光了吧。我当初做过的那些恶心你，让你痛苦的事，我希望你把那些悲伤的回忆，同我这样卑劣的人一起忘的干干净净。我不奢求你能原谅我，我自己亦不能原谅我自己，看到你现在过的很好，我也无颜再打扰。希望你未来生生世世都不要再遇到我这个**。”

许温言绝笔。

背后附着一张梧桐树的照片，看得出来是刚拍不久。

看着那张照片，我突然愣了神，梧桐树的花语是我们当年的独特暗号，只因为我喜欢梧桐树，许温言曾戏言，要买一个大别院，在我们居住的地方种满梧桐树。

天高海阔，年轻男女相爱时的誓言总是梦幻而灿烂，爱意上头的那一刻，世界仿佛都是我们的从属物。

只是此时的梧桐终究还是不合时宜了。

背叛始终是背叛。

李筠晚决定的东西永远不会回头。

对许温言的记忆已经变得模糊。

包括他对我的好，他对我的伤害，一切似乎已经离我很遥远了。

过了许多年，之前年轻时那些痛彻心扉的爱恨情仇好像都随着人的逝去而烟消云散。

就如同一道始终凹凸不平的伤疤，虽然不疼却让人心中无法忽视。

但此时却再无从计较。

许温言从不是那个温和有礼的许温言。

温文尔雅或许只是同我在一起时他给自己披上的外衣。

但虚假总是虚幻，总有一天会走向灭亡。

哪怕没有谢筱薇，我和许温言的结局也从一开始就注定好了。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若有再来一次的机会。

“许温言，愿我们生生世世都不要再遇到了。”

我看着窗外掉落的梧桐叶，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