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之后,德阳候就给秦淮北在户部找了一个闲职,闲职是真的闲,每天去应卯,应完卯就没事了。
今天接到祖母吩咐,他便跑去了刑部。
刑部总是很忙,作为刑部侍郎的徐正庭,更是忙得见不到人影。
秦淮北从中午一直等到傍晚,才看到徐正庭从外面回来。
见到他,徐正庭眉头一动,沉声道:“是不是祖母出什么事了?”
“她没事,就是想你了,想让你过去吃顿饭。”
徐正庭看了一下时辰,见时间还早,便道:“我处理几分文书就过去。”
“那行,你忙吧,我等你。”
说着,他走到一旁随手抽了本书,看了起来。
徐正庭吩咐人给他泡了茶,便坐在一旁忙碌起来。
这一忙就是一个时辰,到了德阳侯府,天已经完全黑了。
罗氏等了他一天,见他来了,便吩咐人摆晚饭。
秦明月还没走,母子俩陪着老太太吃了顿饭,一起回了府。
回府的路上,徐正庭陪着秦明月坐在马车里,开始,母子俩谁也没说话;过了一会儿,秦明月没忍住,看向一旁正襟危坐的儿子,不高兴地冷哼一声:“是不是我不同意你娶她进门,你以后就不理我这个母亲了?”
徐正庭听了,立马解释道:“母亲误会了,我只是在想案子。”
“刑部这么忙?”
“嗯,发生了几起命案,这几日一直在查。”
徐正庭又接着道:“一会儿将母亲送回府,我还得回趟刑部。”
一听,秦明月又忍不住心疼起来。
她看着徐正庭明显瘦削的脸颊,满眼不忍:“你父亲非得让你去刑部,这么忙,身体能吃得消吗?”
“我没事。”
到了府门口,徐正庭目送秦明月进了府,转身骑上黑龙朝刑部去。
等他忙完再出来,已是亥时。
他原本想回府,可最后却拐了个弯,去了如意楼。
亥时的如意楼顾客散去,即将结束营业,忙了一天的姜如意也正准备回家。
看到徐正庭进来,她一愣,随即开心地迎上来,笑道:“大人,你来了。”
垂眸,对上她含笑的杏眸,徐正庭勾唇,低声道:“忙完了?”
“嗯,正要回家。”
“我送你回去。”
姜如意翘起唇角,声音愉悦:“谢谢大人。”
她说完,伸手过去主动去牵徐正庭的手。
手指刚挨上他的,就被徐正庭反手紧紧握住,两人一起出了如意楼。
齐肖和李成并排站在一起,看着手牵着手走出去的两人……
齐肖:“大人真好,对老板死心塌地。”
李成:“老板也挺好的,人长得美还挺会挣钱。”
嗯,绝配!
……
二月春寒料峭。
徐正庭将黑龙给了林盛,上了姜如意的马车。
马车缓缓朝花乡苑驶去,深夜的京城,街上没什么人,累了一天,姜如意靠在一旁的软枕上,怎么舒服怎么来。
坐在她身旁的徐正庭,偏头看她一眼,见她浑身像是没骨头似地软在那里,顿时皱了眉头,沉声道:“好好坐,这像什么样子?”
“大人,”姜如意软软地叫他一声,“我今日都累死了,楼上楼下来回跑,腿儿都快要跑断了,你就别管我。”
说着,她整个身子都趴到了软枕上,难受地哼哼:“腰酸腿疼,浑身难受。”
徐正庭见不得她如此坐没坐相的样子,伸手过去一把握住她的胳膊,本想将她提溜起来坐好,谁知那个没长骨头的主儿,直接身子一歪,倒进他怀里。
徐正庭身体一僵,他垂眸看她,见她的确有几分疲惫,便轻叹一口气,伸手轻轻揽住她,沉声说教:“圣人云,步从容、立端正、揖深圆、拜恭敬、勿跛倚……”
话没说完,就被一双柔软的手给捂住了嘴。
姜如意皱着小脸,头疼地求饶:“大人,我错了,你别再说了。”
抬手,徐正庭将他捂着他嘴的手拿开,垂眸看她,认真道:“既知错了,是不是该坐好?”
“不要!”姜如意将脸扎进他怀里,瓮声瓮气道:“圣人是谁?谁是圣人,他说的话就对吗?”
“自然是对的!”
“人活一世,就该怎么舒服怎么来?你说我都累一天了,这里又没旁人,干嘛还要那么多规矩?”
“世间万事万物,无规矩不成方圆,无规矩不成礼节,你为何不懂?”
徐正庭说完,又接着道:“这里是京城,不是华阳,规矩礼仪这些,你得慢慢学。”
“我学那么多干嘛?我不过就一普通人,开了一家火锅店,天天为了挣几两碎银笑得脸都僵了,跑得腿都要断了;现在好不容易能休息会,自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姜如意气得从他怀里坐起来,一双杏眼瞪得溜圆,白皙的脸蛋因为生气显得格外娇俏动人。
“大人,你说的那些,我做不到!”
说完,她扭过身子,将后背对着他,板着小脸,沉默不语。
徐正庭看她一眼,也被她固执的态度弄得心烦气躁。
更重要的是,他并不觉得自己有错!
就这样,两人谁也不理谁,各自僵持着,直到马车停在花乡苑门口,姜如意一把掀开帘子下了马车。
因为生气,她走得特别快,一转眼就进了院子。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沉稳有力,她知道徐正庭跟了上来,她不想理他,越走越快。
拐上走廊,再有一段路就要到她住的院子,此时无人,一片寂静。
身后脚步声越来越快,突然,一只大手伸来,一把握住了她的胳膊。
随后,力道袭来,她整个人被扯了回去。
姜如意一头扎进男人怀里,鼻头碰上他坚硬的胸膛,疼得姜如意瞬间红了眼眶。
其实也不是很疼,但不知为何,鼻头一酸,就落了泪。
她抬手,一把将徐正庭推开,仰脸看他,好看的杏眸里含着晶莹的泪:“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对上她含泪的眸子,徐正庭剑眉微皱。
他沉声道:“你又胡说什么?”
“徐正庭,你变心了对不对?”姜如意对上他深沉的黑眸,轻声道:“是不是回了京城你发现,我和那些京城贵女不一样,她们礼仪周到,坐有坐相,站有站相,进退有礼,举手投足之间都是仪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再看我,没规没矩,不知礼仪不成体统,粗鄙不堪,你就处处看我不顺眼,后悔了对吗?”
她的话,让徐正庭瞬间沉了脸色。
他薄唇微启,嗓音冰冷:“姜如意,我若是看重那些,此刻你连站在我面前说话的资格都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