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熟悉的声音昨日才在叶岁耳边响了整整一个时辰,她说什么也不会忘记。
真是没想到,冤家路窄,她正想着怎么找他算账呢!他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厉殷山的土匪盘踞附近,姑娘,你怎么独自在这湖边?”谢晏之见她站稳便将扶着的手松开,“姑娘可是被掳掠逃脱出来的?”
叶岁还没开口说话,便听到男子一连串的询问。
警惕的心稍放下,叶岁想到自己如今的打扮与昨日判若两人,难怪这人没能认出她。
既然如此,那可就有得玩了……
她低垂的眼睫遮住了眸中一闪而过的狡黠,这人连理由都给她找好了,她怎么能浪费呢?
叶岁像是被提起了伤心事,声音中带了几分哽咽,抬眸时一双眸子泛红,盛着潋滟水光。
“多谢公子,小女子正是被那群山匪掳掠至此的,恰逢今日那土匪窝起了火,小女子才得以脱身,可跑到这湖边却迷失了方向。”叶岁抬手拭去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
女子本就容貌清丽动人,柔弱娇媚,垂眸落泪间眸中泪光闪烁,瘦削的肩膀起起伏伏,无助伤情的模样更是惹人心怜。
谢晏之从前忙于公务,鲜少有与女子相处的机会,此刻看到如此娇妍女子垂然哭泣,他也罕见地有些手足无措。
“姑娘你……”
“公子!属下已经查探过了,周围已经没有山匪的踪迹,可以动身回营!”
千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将谢晏之的思绪拉回来。
“咳…”谢晏之掩唇轻咳,“既然这样,姑娘你一人也实在危险,不如就随我们一同离开此地吧。”
叶岁有些胆怯地抬眸,像是无所依靠的娇花般,问得小心翼翼:“可,可小女子与公子萍水相逢,真的能信任公子吗?”
“在下谢昀,与姑娘一样,是被山匪掳掠来此,幸而家中侍卫前来相救才得以逃脱,姑娘可以信任我。”
女子翦水秋瞳中亮起点点希冀的光:“公子当真不是和那些凶蛮山匪一伙的?”
身后的千阳忍不住为自家世子说话:“姑娘什么眼力,我家公子气度不凡,哪里像是山匪?况且今日这火便是我们放的,又怎会是与山匪一伙?”
叶岁了然一笑,眸底闪过一抹暗色。
她心中冷哼,果然是这个狗男人干的!
“既然这样,小女子便先谢过公子的救命之恩了。”叶岁姿态盈盈地浅行一礼,抬首时明眸中满是倾慕崇敬之色。
谢昀是吧,老娘记住你了!
叶岁最终跟着男子一道从后山一个荒僻小路离开了龙虎寨。
一路上叶岁努力扮演柔弱,走不了几步路就要喊脚痛脚酸,原本不长的路程生生被她拖慢了半个时辰。
看着男子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叶岁心口的郁气终于舒缓许多。
只是让她感到奇怪的是这男子的身份……
这男子不仅有六七个侍卫随行,而且侍卫各个武功不凡,即便是她,若想以一敌几恐怕也有些困难。
这人到底什么来头?
带着满腹疑惑,叶岁随着几人一同离开厉殷山,最终来到与厉殷山相邻的五河山上一处营寨中。
按着叶岁脑海中原主的记忆,这五河山从前也是一伙山匪的聚集之地,一直以来与龙虎寨井水不犯河水,鲜少往来。
可如今各处走动的却是整齐划一身着劲衣的男子。
虽然表面看来这群人并无规矩纪律,但叶岁却从其动作和习惯中看出他们的训练有素。
这群人究竟是做什么的?五河山上原本那群山匪呢?
心中的疑惑像雪球似的越滚越大,就连来时想好的“报仇计划”都被暂时忘记。
“诶,涂姑娘!过来吃点烤肉啊!”千阳的声音从一旁响起。
叶岁立刻收起扫视探查的目光,勾起一抹亲和的笑来:
“诶,来啦!”
刚刚路上的一个多时辰,叶岁将自己化名涂霏儿,与谢昀的贴身侍卫——千阳打好了关系。
别看这千阳自来熟得厉害,可每每叶岁旁敲侧击问到关于谢昀身份的事,他话中滴水不漏,让叶岁憋闷得厉害。
日头西落,仅有一缕金黄残晖挂在远处天际。
五河山营寨处处点起篝火,叶岁与千阳在内的几个侍卫围坐在一处。
她一边握着味道寡淡的烤鸡腿,刻意放慢动作细嚼慢咽,一边耳朵仔细听着周围人的聊天,企图从中探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可一顿饭下来却没半点收获,她只知道千阳和这些侍卫都是自小便在谢昀身边。
“涂姑娘,你的帐篷在那边,这山上周围都有我们的人巡夜,不必担心再有山匪来袭。”千阳指着不远处最大的帐篷,“那是我家公子的帐篷,公子喜静,姑娘若有事可以来找我,可千万不敢去打扰公子。”
千阳尤为强调了这一点。
说起来,世子今日也有些奇怪,回营之后没让人送饭菜进去,倒是在浴房里叫人换了好几回水。
也不知龙虎寨那群山匪如何折磨了世子!
他也不敢问……
叶岁乖顺应下:“好,我记得了。”
才怪。
夜深时分,除了篝火燃烧时滋滋的细微声响外,营寨中一片静谧。
千阳前脚离开,叶岁后脚就走向了那顶最大的帐篷。
笑话,她好不容易大老远跟到这里,可不是为了老实听话的!
透过帐篷的缝隙,看到帐内还亮着烛光,想来应当是还未休息。
叶岁站在帐外确定四下无人,才动作小心地掀起帐帘边缘向里面看去。
这帐篷的确宽敞,帐内桌椅床榻一应俱全,只是……没看到谢昀人在哪。
如此也好。
叶岁警惕地看了看周围,而后动作迅速地闪身进入帐篷,帐篷内弥漫着清爽的淡香,与昨夜那男子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辙。
叶岁来不及顾及太多,立刻着手在房间各处箱柜书案中寻觅翻找。
直觉告诉她,这男子及其一众侍卫能在五河山上安营扎寨,目的绝对不简单。
衣袍鞋袜,经书典籍,甚至还有刀剑都被存放在不同的箱柜之中,正在叶岁不死心想要继续翻找时。
她骤然听到幕帘之后男子的声音。
“千阳,再叫人重新换一桶热水进来。”
叶岁抬步刚想转身溜出去,身后男子喝止声响起:“怎么是你!谁准许你进来的?”
被人逮了个正着,叶岁身体僵硬地转回身去,扯出一抹笑来:
“哈哈…小女子贸然打扰只是……”
提前编好的措辞在她转过身的那一刹那堵在了喉咙。
好白……啊不!好棒的身材……
男子刚从浴房中走出来,身上还带着未消的水汽,一头墨发未着簪冠,随意地披拂在身后,一袭白袍半系,白皙的锁骨处一滴未擦的水滴滚落,那胸前还隐约能看到昨夜被她的指甲抓出的红痕……
如此慵懒随意却又春色撩人的画面让叶岁一时连话都忘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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