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利的簪子戳进男人的皮肤内,殷红的血浸了出来。
所有人吓得似惊弓之鸟,浑身绷紧,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宗政夜微仰身体,睨着脖子上的小手,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挟持。
呵。
“小侄儿,你也看见了,皇叔现在性命不保,你救救皇叔,主动将太子之位辞去,如何?”
太子浑身一震,“皇叔!”
东宫之位,南渊未来之主继承人,如此重要的位置,岂是说辞就辞的?
多少兄弟手足对这个位置虎视眈眈!
他一旦让出,就很难再夺回来了。
“皇叔,我……”
“舍不得?”
“我,我……”
“呵,既然你无情,那便休怪本王无义。”宗政夜挑唇冷笑,“来人,拟本王旨意,太子失德,不配东宫,即日革去太子之位,不得有误!”
最后一个字音冰冷的落下,太子的身体狠狠一震,踉跄的倒退数步,险些摔倒。
萧晚晚脸色苍白的摔坐在地。
她梦寐以求的太子妃之位……
她的皇后梦!
萧太傅一口气没喘上来,当场气得晕倒在地。
萧离勾唇,甚是满意的收回簪子,将男人推了出去,迅速撤离。
宗政夜眯眸,“抓住她!”
府外,夜色正沉深入水,淡泊的月光下,墙头上一只野猫飞快窜过。
萧离擦拭着发簪上的血迹,漫不经心的往身后扫了一眼,加快步伐,七拐八转的胡乱绕了起来。
后方的暗卫紧紧跟随。
明明盯得很死,可钻进巷子后,女子快速的转了几个弯,眨眼就消失了。
人呢!
他冲了出来,左右巡视,不见女子踪迹,赶紧挑了个可疑的方向追去。
他刚走,暗处,萧离慢条斯理的走了出来。
嘴里叼着银簪,她的手刚恢复正常,动作还有写迟缓,费了点力气,才挽起三千青丝,扎好后,两缕青丝慵懒的垂在脸颊,转回身去,后方黑压压的一群人跪了一地,异口同呼:
“恭迎帮主!”
次日,太子被废,消息震惊帝都城。
“太子与萧家四小姐尚有婚约,又勾搭萧家五小姐,两姐妹都想收入囊中,吃相真难看啊!”
“听说,太子在定亲宴上,跟萧四小姐二人联手陷害五小姐,这五小姐真是惨啊。”
“还好摄政王明智,这太子废的好呐!”
“可听说太子母族权势很大,事情会如此顺利吗?”
一时间,都城似炸了般,民间热议滔天,咒骂的、指责的、同情的、看戏的……
同时,又有一道圣旨下达:
——迎五皇子回宫。
说到这位五皇子,不得不提起二十年前,他降生时六月飘雪,国师说是不祥之兆,他一出生便被送到宫外,由农户抚养。
如今,皇上年岁已高,膝下子嗣稀薄,太子被废后,这位被遗忘了足足二十年的五皇子,终于进入大众视线。
城外。
农庄,一座矮破小的黄土房子,一卷明黄色的圣旨放在破旧的木桌上,格格不入。
“阿离,你受苦了。”
穿着洗到发白的的衣裳的男人,疼惜的轻抚着女子的眼角,嗓音嘶哑。
十年。
十年如一日的寄人篱下,全是为了他。
萧离微笑看他,“如果不是你,我早已经死了。连受苦的机会都没有。”
五岁那年,她就该死了,是宗政衍救了她。
他们二人是何其的相似啊。
他是皇家遗弃的五皇子,她是萧家视若灾星的四小姐,就像一对被逐出家门的狗,这十年来,互相取暖,互相舔舐伤口。
十年前,若不是随同太子进萧家的五皇子没见到他,偷偷流出去找到关押她的地方,给了她一点伤药,大罗神仙来了,也保不住她的手脚。
他式微,却用尽全力给她供药,十年,从未间断。
她甘心为他做刀剑,助他上青云!
为何作恶多端者,风生水起?
为何无辜心善者,苟且偷生?
她不服。
十年**,十年蛰伏,这一切,是时候结束了!
“我不会辜负你的信任,等我娶你,阿离,我一定会让你成为天底下所有女子都羡慕的新娘!”
萧离轻抚着他娟秀好看的眉眼。
“阿衍……”
一声轻叹,夹着命一般的沉重。
—
宫中的马车驶到乡下,接着离宫二十载的五皇子回帝都城,萧离跟随在后面一路相送,城内的百姓热议纷纷。
议论太子,议论五皇子,众口不一。
“主子,那便是五皇子的车马。”
街角,停着一辆奢华内敛的黑色马车,车帘卷起一角,露出一片绛紫色的衣袍垂地,矜贵而张扬。
那车马驶到皇宫门口停下。
五皇子下车,御林军简单的搜身检查后,换乘轿辇,进入皇宫。
暗卫影风见了,冷笑一声:
“圣上子嗣稀薄,战死的战死,伤的伤,废的废,如今连不详之象的五皇子都接回宫了,看来,这当今皇室,气数将尽。”
没有子嗣传承的家族,哪怕再家大业大,也是一场空。
宗政夜薄唇轻扯,讥讽不明。
“走。”
扔下车帘。
目光不经意一扬,忽然瞥视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等等。”
胆敢行刺他的那个女狂徒萧离?
萧离站在街角,遥遥目送着五皇子的轿辇远去。
宗政夜墨眸缓缓眯起,一阵恍然。
太子刚被废,五皇子便得以回宫,而萧离又与五皇子相识……
原来,利用他的手废掉太子,成为五皇子回宫的垫脚石,他与太子都是她手中的一颗棋子。
他谋算多年,却不想为他人做了刀剑!
萧离,你好大的胆子!
轿辇渐渐走远,消失在宫廷长道的尽头。
萧离多站了片刻,转身离去,忽的觉察到一道戾气逼来,敏锐的侧身避过,几个急速的仰面抵挡,竟不慎被扼住喉咙,摁摔到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