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无端被扰,含瑢立刻收回元神,从裴景清身上站起。
拢了拢松散的外袍,她面色阴沉地睨着地上的男人,冷笑,「想要解药,还带上了人,清源道君好算计。」
可裴景清却目露茫然。
说罢,含瑢一伸手,架上华服如蛇飞来,顷刻间她便衣衫完整,沉着脸向外走。
此刻她元神躁动,内有一股精纯的力量急欲破体而出,那是方才她从裴景清的元婴中吸食而来的灵气,至刚至阳,却不能被她炼化。
心中疑惑更深,可眼下需要先解决天剑宗的人。
走出寝殿,含瑢唤出法器,直奔渡生门正殿,恨岳峰。
另一边的裴景清狼狈地从地上坐起,喘息片刻才缓下同样躁动的元婴。
不知是否因为见到了妖女真容,今日神魂修炼,时间虽短却带给他极大的冲击。
内伤即刻痊愈了,当下他的元婴力量充盈,不日便有突破的可能。
有些屈辱,亦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裴景清羞耻地看了眼腰下隆起的部位,还没来得及念清心咒,甫一抬眼,就与站在门边的少年对视。
那是一个极为漂亮的少年,方才若不是他唤厌凉师父,裴景清几乎会以为那是厌凉的炉鼎。
「你资质不俗,何苦认那妖女为师?」
裴景清眉头深皱,便是不用测灵石,他也能看出此子不俗。
可少年只目光冷淡地看着他,「她已到化神后期,你若想保命,就不要再与她魂修,不是每一次天剑宗的人都会凑巧出现在附近。」
闻言,裴景清目露恍然,当下心生感激,魂修虽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双修,但的确能精进双方修为,特别是对弱势的一方。
不可否认,这三年来拜厌凉所赐,他的修为迅速提高,已到元婴后期。
但道心不稳,若继续魂修,只会让他在进入化神时难以应劫。
悄悄遮住令人尴尬的部位,裴景清垂首叹道:「我如何不知?可只有那妖女能解露薇师妹的蛊毒。」
「七日后,山脚客栈,我会把南苗银蛊的解药给你。」
裴景清猛然一愣,按捺不住激动道:「在下天剑宗裴景清,敢问道友尊姓大名?」
少年只淡看他一眼,留下两个字。
「温玹。」
至此,在含瑢穿进《神魔降临》的第一百三十八天,一切继续按照原著轨迹发展。
裴景清得温玹搭救,感恩于心,往后亦成为温玹的一大助力。
这些,含瑢都知道,却也都不知道。
她囫囵了解故事主线,却不知晓这些主线背后的来龙去脉。
而当她怀着躁动的灵力来到恨岳峰时,只看到一小捆天剑宗的弱鸡。
修为最高的不过金丹,十来号人里没一个能打,只有一人特别,那便是身中蛊毒,还四处蹦跶的天剑宗小师妹秦露薇。
正道少侠们见到了扣押自己师兄的魔门妖女,自然是口诛笔伐,一顿陈词激烈。
含瑢无精打采地听了一阵,终于感觉到一些不对味来,裴景清若要给自己留后手,怎样也该带上同是元婴期的修士。
含瑢被吵得脑仁疼,也懒得再想,只一句「都丢进化骨池」。
顿时,弱鸡们炸开了锅,昏倒两个,吓尿三个,剩下的鬼哭狼嚎着天剑宗不会放过渡生门。
含瑢瘪嘴,不经打又不经吓,这正道人士都是玻璃做的?
好在没过多久裴景清就飞奔而来,救下了他这群师弟师妹。
秦露薇看见裴景清最是激动,当下就梨花带雨地扑了过去。
但裴景清却急忙与她拉开距离,表现得十分生疏。
拉扯间,他有意无意地看了座上的含瑢一眼,只见她眉眼弯弯,满是讥讽和看戏。
「厌凉!你这个妖女敢扣我师兄!我爹爹不会放过你!」
秦露薇几扑裴景清不中之后,转而怒向含瑢。
正在看戏的含瑢挑了挑眉,「噢?且说说本座扣他作何?」
「你……你!」
秦小师妹已经气红了眼,许是因为女人的直觉,从裴景清闪躲的态度里,她感到隐隐不妙。
「不敢猜?」含瑢笑意盈盈地从主座上站起,莲步款款,施施而下。
瞬间她的威压一释而出,整个恨岳峰都沉浸在化神期修士可怖的威慑下。
顷刻间弱鸡们差点变死鸡,多亏他们的师兄强行庇护。
裴景清显然也不好受,含瑢有意施威,他也只能勉力支撑。
「厌凉,你莫要自寻死路。」
忍下涌到唇边的一口血,裴景清盯着面前笑得恣意又傲慢的女人,心中恨极,却又挪不开眼。
今日若这十余名弟子死在了渡生门,小小一个渡生门是决计无法承受临渊五大宗之一天剑宗的报复的。
不说天剑宗修为高深的老祖不少,光是人海战术,内门弟子三四十万,踩都能把渡生门的三峰踩平。
含瑢如何不晓?
但就是看不顺眼这群初出茅庐,仗着宗门势力,不知天高地厚的弱鸡。
更看不顺眼面前这个看似道貌岸然、磊落光明,后来却和温玹一同布下杀阵,挖去她双眼,剁下她手足,更助温玹将她的元神吞噬的裴景清!
「好,听你的。」
含瑢一笑,拉住裴景清的衣襟,踮起脚尖,仰面凑去。
带着夜阑花的幽香吐息,她看着面前男人迅速涨红的脸,嗅到他耳旁,极轻道:「下个溯月,我等你。」
下一瞬,渡生门主殿大阵开启。
殿中符文乍亮,满室银光氤氲,含瑢的笑容在裴景清的眼里陡然模糊,接着天剑宗众弟子眼前一花,便被阵法瞬移,丢出了渡生门。
众人一阵人仰马翻,但都死里逃生地松了口气,只有秦露薇缓过劲来后愤愤不平,「师兄,你为何会在渡生门?可是被那妖女胁迫?」
裴景清却显然不愿多说,只道:「我答应了秦长老一定会解开你的蛊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