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要合作,那必须坦诚;既然要坦诚,那必须要信任彼此。
姜怜衣沉默半晌,才抬头看了一眼少年,他眼眸幽深,晦暗不明,分辨不出有什么情绪。
他在等她的诚意。
姜怜衣也知自己无路可退,“我可以信你吗?”
少年笑了笑,眼神炽热清亮,“当然!你可以完全信任我,我是世界上唯一一个不会害你的人。”
他的大言不惭,姜怜衣听进去了三分。
她粉腮凝红,挣扎许久,终于鼓起勇气,细细弱弱的说了一句:“我发誓,如果我违背我们之间的约定,我就……就……”
少年垂眸,欣赏着她羞怯,窘迫的躲闪模样,心中无端升起兴奋之情。
“继续说完。”
她眼圈一红,眼底水汪汪,“就……被你……你……”
娘亲教导的闺中礼数和教养,不允许她说出那么粗鄙难堪的字眼出来。
她急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这一哭,就没完没了,眼泪掉的跟不要钱似的。
沈临最怕女孩子哭,烦都烦死了。
“别哭了。”
姜怜衣眼中水意涟涟,被他一凶,哭的更委屈的。
沈临不知怎的,以他得饶人处不饶人的性子肯定要跟她争到底,可见她哭,心里就软。
罢了,就当可怜可怜她吧,毕竟是个姑娘家。
“说不出口就不说了。”
他给了她一个台阶:“我就当你发过毒誓了。”
姜怜衣吸了吸鼻子,鼻尖通红,看起来确实有几分可怜的模样,“多谢沈公子宽宏大量。”
见她止住了眼泪,少年的心情好多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实话告诉你吧,我其实是一千年以后的人。”
姜怜衣怔了怔,神色复杂的看着他,这话比他是神仙还离谱。
他凉凉的笑了一下,“你看吧,我说了你不信。”
“我信。”
“……”
“沈公子的打扮很古怪,与画作上的神仙截然不同,我从未见过。我心中揣测,应该不是东魏人。”
不仅不是东魏人,甚至连朝代都不一样。
沈临扬眉:“你为何这么断定我这次没骗你?”
姜怜衣低声:“直觉。”
沈临有些意外。
姜怜衣心中好奇,主动问道:“沈公子为何会来到这里?”
沈临沉默不语。
为什么?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来自二十一世纪,响当当的沪市四大财阀之一。
沈家大少爷,顶级富二代,超级大帅哥!结果莫名其妙因为一场车祸,导致穿越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魂魄在姜家附近飘了好几天。
终于,脑海里有个声音告诉他,让他助姜怜衣嫁入东宫,事情办妥,就能顺利回到自己的时代。
为了回去,他肯定是要完成这件事的。
而他现在也分不清自己是人是鬼。
只有姜怜衣能看到他,其他人完全看不到他。
那么问题所在就在姜怜衣身上了。
这种离谱的剧情,沈临原地直呼666,他真不信说出来,姜怜衣会相信。
他添油加醋的把自己的经历七分真三分假的说给姜怜衣听,没料到姜怜衣听完后,也沉默了许久。
“沈公子所处的世界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沈临没料到她对这个感兴趣,平缓的说道:“有鲜花与掌声,也有战争与苦难。但是我所处的国家,有和平与安稳。”
姜怜衣眸光微动。
“沈公子应该很思念家中亲人吧?”
“那是,我爸妈是很好的人。”沈临顿了顿,解释道:“爸妈就是你们的爹娘。”
姜怜衣沉默了一下,声线轻缓,“我明白了,沈公子,我愿意与你合作。你助我嫁入东宫,我助你重返家园。”
“你信我?”
“我信你。”
沈临扯了下嘴角,俯身凝视她:“好。既然如此,我与你说说计划。”
“公子请说。”
“刚才那姜明珠提到春日宴,你知道的吧?”
“知道。”
春日宴是东魏王朝历来为皇室举行的酒宴。
那日,整个皇室的皇子公主们都会出席到宴会中,而京城中的贵族子弟们,男子过了弱冠,女子过了笄礼,均会应邀出席。
男子们品酒赏花畅谈国事,文武切磋。
女子们闺房密事,琴棋书画,肆意交流。
说是交友会,不如说是皇子们选妃,公主们选驸马的相亲会,而京城中能收到邀请的名额也寥寥少数。
姜学文虽然是个从八品的小官,却因为京城中传闻姜家小姐是京城第一美人,因而也收到了邀请函。
姜怜衣缓声道:“那春日宴邀请的是姜明珠,并不是我,我如何出席?”
沈临低眸,“那邀请函上面写着:姜家女儿。春日宴有规定,过了及笄之礼的女子可以参加,也必须参加。怎么,你难道不是姜家的女儿。”
她低下头,“我身份卑微。”
沈临居高临下睨她,语气生冷,“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连你自己的瞧不上自己,别人又怎么瞧得起你。”
姜怜衣愣了一下。
“抬起头来。”
姜怜衣温顺的抬起头望他。
他朝她走了过去,骨节分明泛着冷光的手指抚上她的脸颊,顺着她侧脸上那蜿蜒的疤痕,慢慢的往下移。
冰凉的指腹所到之处,烫出了高温。
少女难为情的别开脸,想逃离他的手,却又被他勾起了下巴。
他的声音很好听,带着沉稳的力量。
“岁岁,你很好看。不必自卑。”
秦氏那样的美人,她的女儿又怎么会差呢?
若非当年秦氏突然离世,姜怜衣在府中无依无靠,再加上年纪小,被姜明珠恶毒的推下水,摔到了脸伤。
姜家主母柳氏记恨秦氏,隐瞒了姜怜衣的病情,不加以救治,才导致姜怜衣的左脸上留下了疤痕。
这京城第一美人,哪里轮得到她姜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