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要离开的时候,听到陆曼云对宫跃民说:“你听说了吗,你大哥又疯了。这两天晚上,半夜老是发出怪叫声。”
宫锦又疯了?
那天在警察局门口,我看他不是好好的吗?
宫跃民一边在陆曼云身上动作,一边道:“他死了才好呢,他不死,始终对我是个威胁。”
陆曼云也同意,“那倒也是,他毕竟是宫家的亲生子。万一哪天他那疯病突然彻底好了,没准你还得让位给他。”
“那绝对不可能!我拿到手的东西。又怎么可能会拱手让给别人!他最好当个疯子,至少还能活命。当疯子总比当死人好。”宫跃民恨声道。
听到他们这么说,我想着去见见那个宫锦。
其实小时候我们也认识,那时候他大我两届,在学校里是传奇。
全市第一名也就算了,夸张的是他每科都能考满分。
但就是有孤独症,不和人说话,所以也不太有人喜欢和他玩。
后来疯了,也就彻底从江城的公子圈里消失。
那天宫跃民把我的遗物扔进垃圾桶,他小心地捡了起来。
至少从表面上来看,他对我是善意的。
那我能不能想办法,让他帮我找一下我的尸体。
只有将我掩埋超度,我才有可能转世。
于是我来到了宫锦住的东厢房。
东厢房门窗紧闭,连窗帘都拉得死死的。
虽然是大白天,但屋里光线很暗。
房间非常凌乱,桌上地下到处都扔有纸。
那些纸上写着一些深奥的公式,好像是化学式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我看不懂。
有些纸上还画着一些奇怪的图案,我完全没有见过。
宫锦就坐在这些杂乱的纸张中,嘴里喃喃道:“要怎么办,怎么办……”
他的胡茬更长了,应该是几天没有剃胡子了。
头发更加凌乱,但依然掩盖不了他英俊绝伦的面容。
我走到他面前,对他说:“你帮我找一下我的尸体好不好?不然我会被一直困在这里。”
他竟然真的抬起了头,看向我说话的地方似有所觉。
我狂喜,“你能看到我?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但他的头很快又沮丧的垂了下去,然后又开始语无伦次:“不可能,不可能,怎么办,怎么办……”
我也很沮丧,他是活人,又怎么可能看得见我。
我来到他的桌前,看到桌上整齐的摆着那天他从垃圾桶里捡起来的我的遗物。
我有点难过,我帮宫跃民夺了本来属于他的东西,没想到我死后唯一珍惜我遗物的人是宫锦。
既然他看不见我,那我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
就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我突然发现那些遗物有些不对。
耳环!
那些遗物当中,多了一对耳环。
那天宫跃民从警察局领走我的遗物里,并没有这对珍珠耳环。
这是我死的时候,耳朵上戴着的耳环,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宫锦从哪里得到的这副耳环?
这时候坐在地上的宫锦站了起来,在房间里狂躁地踱来踱去,嘴里念念有词。
灰暗的灯光下,我觉得他的背影很熟悉!
对,在我临死之前,我看到的背影好像就是这个背影!
难道最后杀死我的人是宫锦??
如果这样的话就说得通了。
他去警察局,不是关心我,而是想知道警察有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他是凶手,当然关心案情的进展。
而我的耳环,当然是他杀死我之后,从我耳朵上取下来的,所以会出现在他的桌上。
那他为什么要杀我呢?
我想应该是因为我帮宫跃民上位,夺走了本来属于他的东西。
从各方面来分析,他都极有可能是凶手。
毒虫没有咬死我,但我被他带走,最后死在他的手里。
他既然是凶手,那当然知道我尸体在哪里。
我只要跟着他,应该就能找到我的尸体。
于是我决定留在他的房间里。
可是一直到天黑,他也始终没有出门,一直在黑暗的屋子里又写又画,不知道到底在搞些什么。
我猜测他是在研究什么东西,但遇到了瓶颈,无法突破。
终于在凌晨两点,他打开了门,悄悄的溜出了宫家别墅。
我跟在他身后,虽然我知道他看不到我,但还是会下意识的紧张。
宫锦没有开车,也没有打车,而是步行穿过大街小巷,来到了一处破败的老宅。
这是宫家以前的老宅,我小时候也来过。
后来失火,听说烧死了好几个人,这老宅成了凶宅,宫家也就没再管理。
我跟着宫锦进了老宅,发现里面并不像外面看上去的那么杂乱荒芜,里面有人打理过。
进了内院,我越发的觉得这里的环境很熟悉。
宫锦又打开一个密室的门,看到眼前的一切,我忍不住大叫一声。
一个硕大的玻璃容具里装满绿色的液体,泡着一具女尸。
女尸似乎还没有死透,她身上插着各种管子。
身上是密密麻麻的伤口,惨不忍睹。
这些伤口,是被各种毒虫咬噬出来的。
这是我的尸体。
我看着自己曾经鲜活的身体如今变得面目全非,忍不住无泪痛哭。
我曾经还幻想自己能够找到尸身重新活回来,但看到这具尸身千疮百孔,所有的希望都瞬间幻灭。
就算我的灵魂能够回去,这具身体也没办法见人了。
我回不去了。
宫锦听不见我的哭声,他只是认真的检查那些设备,碰碰这里,摸摸那儿。
他看我尸体的时候,眼里没有杀意,也没有恨意。
我觉得他不像是杀害我的凶手,我大胆猜测,他把我的尸体泡在这些液体里,好像是为了救我。
他写在纸上那些奇奇怪怪的公式,和那些奇奇怪怪的图案,应该就是在计算如何恢复我的生命。
但是他显然没有成功。
我已经变成这种样子,他又怎么可能成功?
退一万步来说,他就算真的让我重新有了呼吸,我也是没办法见人的怪物。
我只是想不明白,我自己都放弃了,他为什么还要那么执着的救活我?
我和他之间,难道有什么我不知道的隐情?
不管怎样,我现在只希望他能放了我,让我彻底去死,然后离开这个地方。
可是他好像并没有这种打算,他检查完那些设备之后,关上密室的门,又往外面走去。
我急得大叫:“你回来,你帮我扯掉身上的那些管子,让我去死,这样我才能转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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