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冷漠如万年寒冰。
「我是奥布雷。」我左手握紧短刀。
「我来取回我们家族的鹿刀,也要取走你的命。」
我苦笑一声,从来没听过这个迪尔伯恩家族,可是看萨迪什这个样子,估计我巅峰状态时都不一定打得过他,更不用说现在将近虚脱而死了。
我勉力站起身子,束手待毙也从来不是我的选择。
萨迪什双袖一张,立时化身成无数黑影,真假难辨,却都带着陨石冲撞一般的压力。
我默念咒语,升起一个六芒星防御阵,可是一跟黑影碰撞,防御阵就摇摇欲坠。
「噗~」受到的震荡太大,我喉咙底发甜,喷出一大口血。
然而,血一沾到地上,居然像火焰一样燃烧起来。
无尽的黑影形成一道龙卷风,朝我席卷而下。
我连挪动身子都办不到,只能抬起十字剑挡住龙卷。
可是,我心里也明白,这样子无异于螳臂当车,绝对抵挡不住的。
萨迪什的龙卷压在十字剑上,巨大的压力将我双膝压弯,脊背都挺不直。
我又狂喷出一大口血。
怀里的圣水瓶掉落,圣水喷溅,沾到我的血,似乎火上浇油一般,燃烧的火焰变成了白色。
我从来没见过这种火焰,心下一动,横竖是死,我用脚一扫,一团火焰飞向萨迪什的龙卷,我自己脚上也烧了起来。
没想到,萨迪什惊叫一声,龙卷倒飞出去,他也变回原形,将着火的披风解下扔开。
我就势往地上一滚,脚上的白色火焰倒是熄灭了。
萨迪什惊疑不定地看着我,随即手一翻,西庸古堡的一面墙壁被他生生扯了过来。
我坐在地上,进气远远没有出气得多,已经没有多余的体力,被这么大一面墙壁砸下,绝对是活埋了。
我已经连动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大面墙壁砸过来,等着最后一刻的来临。
突然,一道绳索将我捆住,把我往后面拽飞过去。
墙壁在我眼前轰然砸下,石块翻飞。
我捡回一条命,回头一看,克里斯托弗托住我的后背,将一颗丹药塞进我的嘴里。
克里斯托弗看着一转眼就被白色火焰烧成灰烬的黑色披风,对我说:「你干得很好。猎杀了一百只吸血鬼,已经激发了你体内沉睡的潜力。那白色的火焰叫白夜之火,是一切吸血鬼的克星,无论是哪个世代的吸血鬼,都会在白夜之火的焚烧下变成干尸,永世不得翻身。」
我感受着体内丹药迅速地发挥药效,感受着自己的体力在一点点恢复。我又能控制自己的呼吸和身体了,这种感觉真是太美好了,以至于克里斯托弗说的话我一点也没听进去。
萨迪什尖叫一声,声波在虚空回荡,而他的身影却消失无踪了。
「这是迪尔伯恩家族的秘技——隐身。」
克里斯托弗又解释了一句,将我护在身后。
我从来没听说过这个迪尔伯恩家族,也从来不知道克里斯托弗这个巫师居然有这么多本事。我睁大眼睛四处搜索萨迪什的身影,却没有发现一点蛛丝马迹。
「那边——」
克里斯托弗叫了一声,手里甩出一把短剑,剑身闪着黑色的寒光,肯定是淬炼过什么秘密药水的。
萨迪什的身影在寒光下现形,他也不敢贸然对抗这把短剑,以极为诡异的超高速闪躲过去。
「你不是普通的巫师。」萨迪什又是一声尖啸,居然幻化出了十数个身影,每一个「萨迪什」都跟真的一样,将我们团团围住。
我甚至发现,每一个「萨迪什」在月光下都有影子。
「神速,再加上迷惑,两种秘技的融合,果然不愧是迪尔伯恩家族的继承人。」
克里斯托弗一句话说得很轻松,他双眼露出绿色的印记光芒,「可惜,你逃不过我的双眼。」话音刚落,他手结法印,绿色光芒照彻天地,那些虚假的「萨迪什」无不染上一层绿光。
「这是……超感?…不!不是超感那么简单!」
唯一没有染上绿光的萨迪什发出一声尖厉的叫声。突然,叫声又戛然而止。
我看到萨迪什双手结印,姿态怪异,眉心似乎又竖起了一只眼睛。三只眼睛都闭着,一股似乎来自远古蛮荒的静默气息笼罩天宇。
天地之间一片静默。我似乎都能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
「啵~」
一股极浩荡又极幽妙的声波震散了克里斯托弗的绿光。
克里斯托弗的身躯颤抖不止,嘴里发出断断续续、连不成词的语音。
我再定睛一看,萨迪什已经逃遁不见了。
我们在西庸古堡反客为主住了半个月,主要是克里斯托弗帮助我调理身体和稳固新获得的能力。
我问了他很多问题。我以前知道高等级的吸血鬼拥有一些秘技,却从来不知道所谓的吸血鬼家族的秘技。
我想,只有等级够高的吸血鬼和像克里斯托弗这样的巫师才知道萨迪什的迪尔伯恩家族以及他最后使出的秘技——静默。
可是,对于我最主要的问题:我父亲是怎么死的?我左手腕的印记跟鹿刀的印记形成一对「鹿角」到底是怎么回事?克里斯托弗却无法回答我。
不过,克里斯托弗还是给了我很重要的信息:鹿刀确实是属于迪尔伯恩家族的传家宝;迪尔伯恩家族现在隐居在北美佐治亚州的亚特兰大。
由于鹿刀是我父亲死前托人拿去给克里斯托弗的,而迪尔伯恩家族的人已经避居在亚特兰大将近一百年了,萨迪什出现在日内瓦,也就将我父亲的死因跟迪尔伯恩家族联系在了一起。
得到了这些信息,我毫不犹豫地决定远赴北美,调查我父亲的死因。如果真的是迪尔伯恩家族的人杀死我父亲,那么不管这个家族是如何了不得,我都要他们血债血偿。
我花了五十金币让贩运黑人奴隶的亚特兰蒂斯号船主乔瓦尼·卡波托带我去亚特兰大。
船上环境很糟糕,船舱下面时不时传来一股臭味。那是混杂了汗臭味、饭馊味、屎尿味、呕吐味等等复杂难闻的臭味。
漫长的海上航行,我不得不经常走上甲板来透透气。跟那些粗野直率的水手聊得多了,我才知道常年往来于欧洲和美洲的这类贩奴船只,除了有黑人奴隶之外,还有一些白人奴隶。
不过,那些白人奴隶大多是被专人指定运送的,或者是被卖进妓院的年轻女人。
这批白人奴隶为数极少,在船上的生活环境却比较好。虽然也是十数人住一个统舱,但至少不用人挤人地挤在甲板下面,忍受着饥饿和疾病,生死由天定。
无聊的海上生活,看着甲板上和甲板下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我是越看越觉得烦闷。不知道那些常年生活在船上的水手,到底是如何能忍受这种烦闷的。也许他们经常酗酒喝得醉醺醺的,就是为了逃避海上的烦闷吧。
在海上无穷无尽的蓝色和灰暗之中,偶尔也有一抹金色从我眼前宛如春风般拂过。
那是住在统舱里的一个白人奴隶,一个长着一头金发,婉约妩媚,却四肢修长强健的女人。水手们说,她叫艾利特,是一个即将成为**的女仆,是一个被父亲卖掉抵赌债的女儿,也是一个心地善良、主动照顾生病的奴隶还愿意把自己有限的食物拿出去救济甲板下那些黑人奴隶的女人。
在这两个多月的海上航行生活中,艾利特的美丽善良深深打动了我。她也是我免于酗酒而能对抗烦闷的心灵港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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