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为宋南枝诊脉的大夫,已经告诉了他宋南枝的身体状态,本就是病危虚弱,可是后来她又在雪地里大醉,险些就救不回来了。那日他紧紧抱着她,生怕自己一撒手,她就消失不见了。
可是宋南枝的身子,恐怕已然撑不了多久了。在她生命最后的一段时光里,她依旧不肯给他,哪怕是一星半点的希望。
“我已经丢了自己数十年,南枝,你能不能像从前那样,带我回来?”秦晨的眼里含着乞求,他紧紧的握住宋南枝的双手,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唇,生怕那张嘴里又说出什么让他绝望的话来。
宋南枝不着痕迹的抽出自己的手,微微俯身朝秦晨行了一礼:“南枝感念世子恩德,只是太晚了,南枝有些乏了,想回去歇着了。”
秦晨神色僵住。
他知道他输了,又一次输的一败涂地,他待她再好,在她心里,也抵不过那个将她欺辱得遍体鳞伤的人。
秦晨疲惫的拍拍手,丝竹声顿时停了,灯笼被大雪打湿,里头的烛火被雪盖灭了七七八八,桃宋又出现归于黑暗,再看不到刚才的那种欢欣鼓舞的灼灼颜色。
“南枝,你可有什么话想同我说吗?”
宋南枝转身,没有丝毫留恋:“南枝已死,如今已无枝可攀折,世子实在不必再执着于一个将死之人。你......还有很长的人生。”
秦晨静静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悲凉地嗤笑一声,像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
一晃眼,宋南枝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他站在雪地里大笑起来,笑出了眼泪,笑的几乎震落了一树的雪宋。
他喃喃低语道:“秦晨啊秦晨,你真是可笑又可悲。”
他没告诉宋南枝的是,当年为了得到她,他绞尽脑汁联合了几个谢家政敌,打垮了谢家。眼见自己就要成功,那早就将他忘了个一干二净的宋南枝却求上门来。
那也是个雪天,她素衣单薄,冻得发抖,但是仍然倔强的求他救救她心尖上的墨白渊。
他怎么就答应了呢。
可是她说,世子若是愿意救救白渊哥哥一命,让南枝做什么南枝都答应。
他做那一切本就是为了得到她,可当时,怎么就一时心软应了她,放了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呢?
筹谋算计了那么久,却还能功亏一篑让他再次功成名就、风光回京?
可能是宋南枝冻得惨白的一张脸,还可能是她跪在雪里的坚决。
他早就知道,自己对她终究是狠不下心的。跪在雪地里的宋南枝脊背挺得笔直,让他莫名其妙想起是年轻那个姑娘,像个小大人一样,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
“你长大就不会迷路了。”
他的所有的筹谋算计,在她的一个眼神、一声哀求中,悉数崩塌。
“你骗人,南枝……”秦晨凄然地笑着,他的眼泪也一滴滴掉落在雪地里。
身后的侍卫与丫鬟远远地看着他,想上前去,却又不敢。
许久之后,秦晨才站起身来,看向宋南枝离去的那条路,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起来。
南枝,我最后再追寻你一次。
我带你去看海。
最后一次。
……
武陵王府中,墨白渊依旧待在宋南枝的寝室内,暗自神伤。
自从宋南枝死后,这院子里只留下了怜儿。墨白渊常来,怜儿也没有什么大反应,她依旧如往常一般,该吃吃该喝喝,墨白渊从来没有把她当回事。宋南枝死了,他对她的丫鬟也多了几分宽容。
墨白渊身后的侍卫见墨白渊进了屋,便抱剑守在了门口。怜儿拿着一盘子糕点过来,却被他伸剑挡住:“你要做什么?”
怜儿冷眼瞪向他:“这是我家**的屋子,我进去收拾一下,有何不可?”
那侍卫依旧冷着一张脸:“王爷在里面,你离这里远点。还有,整个武陵王府都是王爷的,包括这间屋子,别整天说什么都是你家**的......”
怜儿气得想要双手叉腰,只是碍于手中端着盘子,没法完成这个动作。
“你......我家**都死了,你还这样......你们武陵王府,果真没一个好东西!”
即便怜儿气得跳脚,那侍卫也只是凉凉地瞥了她一眼,不肯再与她多说一句。
怜儿跺了跺脚,恨恨地瞪了那侍卫一眼,转身离去。
侍卫看着怜儿离去的背影,不由地撇了撇嘴。宋家**不成体统,宋家的丫鬟也这般没规矩。
这武陵王府哪一处是王爷去不得的?竟敢说这是宋南枝的屋子,宋南枝的屋子难道王爷就不能待了?
要不是王爷对宋南枝心有愧疚,一个丫鬟敢这般大胆,若是旁人,只怕早就被拖出去杖毙了。
怜儿自然是不知晓那侍卫心中腹诽的,她此刻早已将那盘糕点塞进肚里,偷溜到角门,从角门溜了出去。
怜儿溜出武陵王府,一路小跑至秦晨的世子府中,依旧是从偏门溜进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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