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妹妹怕是珍贵稀奇物太多了,将女儿的东西记成她的。”叶香君低头轻语,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这份心虚像极了被打压久了的人,为自己说一句话都怯懦。
叶政心中一虚,她嫁给平王为妃便是登上枝头变凤凰,侯府还得仰仗她,自己还得看她脸色,便低头干咳两声:“虽是一家姐妹,但该分清的还是该分清,春儿,还不将镯子褪下还给你姐姐。”
叶春容咬了咬牙,极其不情愿的将那玉镯褪下,递过去的时候却落了个空,眼见那镯子要到叶香君手里,却不想她略微收了手。
清脆玉响,镯子落在地上摔成了两截。
“妹妹不愿给也就罢了,为何白白损了这玉镯,怪可惜的。”叶香君秀美轻蹙,掏出怀中丝帕,怜惜的将那玉镯拾起。
叶春容气急了,这玉镯给她给也就给了,大不了再让人将要回来,可是这贱人居然故意不接!眼看那玉摔得碎裂,这唯一跟平王殿下的情物毁了,心中是百般酸楚,跺了跺脚,抹着眼泪跑了。
叶香君冷笑一声,眸光转而望向吴姨娘:“姨娘这般躁动,得多抄写经文平心静气才是,若真做了侯府主母怎能像外面的市井泼妇一样,指着人就骂。辛亏那些护卫都是侯府的老人,懂规矩没有乱搜我的屋子,不然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
叶政似是被提醒了什么,春儿为了一个玉镯就哭哭啼啼,不是能成大事的人。他鄙夷瞄了一眼身边的吴姨娘,这种女人轻浮冲动,也做不得侯府主母。
“说的对,这莽莽撞撞的性子也不知怎么管教的女儿,两人都给本侯罚抄心经千遍,不抄完不许出屋!”叶政捻须沉声道。
吴姨娘双眼泛红,捂着那还隐隐作疼的脸。咬咬牙低头称是,恶毒的剜了叶香君一眼。
叶政跺脚摇了摇头,这一夜乱糟糟的,不但没抓到该抓的刺客,险些连女儿的清白都毁了。他直冲着那些侍卫怒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去别处搜!”说吧便带着一行人走了。
叶香君瞧着跟在吴姨娘身后的李嬷嬷,眼神一凝,恍然露出一丝浓重的恨意。
接下来,轮到你了!
横柳院内瞬间恢复了寂静,缥缈人影闪出,幽幽立在叶香君身后,鹰眸冷凝,锁住了她那孤寂冷清的背影。
“靖王爷自便吧。”叶香君将那包着玉镯的帕子投入废篓里,不屑一顾。
“你认得本王?”宁逸扯下黑巾,五官俊俏英挺,剑眉斜飞入鬓,嗓音温润如三月泉水。
“靖王爷的眼睛,没有人能忘。”叶香君翻起两只茶杯请他入座,护卫还未退散,他现在出去无异于自寻死路。
宁逸爽朗冷笑,鹰眸内浮现出一丝欣赏。面对凶徒入屋还敢这么坦然相对,真是一个有趣的女子。他驻足留步,有些不舍得走了。
“传闻靖王爷大义凌然,从不亏欠他人,此番救命之恩,就是不知王爷拿什么还?”叶香君眸光清冷,瞧着那紧闭的门窗,眸中略有深意。但只要她高声呼喊,侯府护卫立刻就会将这里包围得水泄不通。
宁逸眯了眯眼,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真厉害,三言两语之间他反倒受牵制了。他直视着她那清冷的眸子,闪着一丝淡淡的威胁,敢以死自证清白的女人,不会在乎屋里多出一个男人。她若真再高喊,那些护卫会卷土重来将他直接拿下。
“王爷想要的东西不在侯府。”叶香君语出惊人,话语却轻柔若风,“太子行事隐秘怎会将那账本交给别人。”
宁逸一怔,眸中凝起杀意,这次行动是他临时起意,谁也没说。她怎么好像等好了他一样?他要的东西绝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否则天下将会血流成河!
“城西张家府西苑乐房的琵琶间下有一处暗格,靖王爷想要的账本就在那。只是那东西只有太子知道怎么解锁,您拿不到。”叶香君缓缓开口,那里面藏着的是太子所有的罪证,勾结侯府,结党营私,收买官员都记录在一个账本上。
宁逸开窗的手怔在半空,眸光诧异,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城西张府是太子外宅,她一个三步不出闺门的女子,怎会知道这个地方的秘密。
“你想要什么?”他收回了手。
“靖王爷聪慧绝伦,纵然我不说,你也该猜得到才是。”叶香君冷然淡漠,平静无波。
言外之意就是你猜不出来便是浪得虚名,直接将宁逸那询问的口硬生生堵住。他还无法斑驳,否则也是失了英明。
宁逸浅然一笑,对着一份嘲讽毫不动容。他只感觉这个丫头说不出的诡异,眼神冷得根本不像一个活人,说出的话也是那么令人心惊。
他眼神一凝,深邃而幽暗。烛光轻闪,一道黑影自窗台略出,快如闪电,瞬间便消失了踪影。
天外云淡风轻,静谧得如什么都没发生过。叶香君凝眸望着窗外,嘴角露出浅浅一笑。过不了多久,他自会回来找她。
翌日,府中角落便传出细细琐碎的交谈声。
“难怪看二小姐一副狐媚子样,原来姨娘竟是那般出身。”
“我早说了姨娘身上透着风骚味,定不是什么大家出身。侯爷那会娶她就是直接抬屋里,连个轿子都不备。”
“妓女还值得侯爷用轿子吗?能过这门都是祖上烧高香了。还好侯爷没让她做主母,不然我们可都没脸出去见人了。”
几个小厮聚在一起,脸上全写着不屑。
“一群乱嚼舌根头的畜生!来人,都给本小姐拉出去打板子!”叶春容被责罚本是烦闷无比,偷偷出来散心却不想又听到了这令她火冒三丈的话。
小厮们一个激灵,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侯府家规,乱议主上者打十大板,还不去找管家领罚!”叶春容像赶畜生似的,一脚踢翻一个。
“小姐小心别脏了脚,奴才来。”李嬷嬷卷起袖子,挤出一脸的假笑露出发黄的牙,就像个吃人的野兽,几个婆子也上来帮她,丫头腿快的去拿了板子。
几个小厮哀嚎震天,板子闷响阵阵。
叶香君在不远处冷眼看着,立于廊下淡然从容。
李嬷嬷一干人等,当年劫掠横柳院可没少出力。尤其是她,将娘最珍贵的藏画偷送给了她那好赌的侄子,将娘的金钗偷出来融了给孙子做护身符,更过分的是在娘仅有的冬衣里缝入了吸血的水蛭。
若不是娘死后她境遇不堪,恐怕也不会急着嫁人脱离这一切,受尽宁崇的利用。
“一群猪油蒙心的畜生,看你们还敢不敢胡言乱语!”叶春容高声狠道,看着那些哀嚎惨叫的下人,目中尽是阴狠。
“住手!”一声娇喝传来,威严而冷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