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机坪风大,吹红了我的双眼。
对陆江承出轨的气愤褪去,只剩下满腔的难过酸楚。
我扶好墨镜,准备绕开他们离开。
不料刚转身,背后就传来喊声:“陈机长,急着走什么?不给我和江承贺喜吗?”
沈雪雪的话里充满了得意和炫耀。
可能这就是被爱的底气吧,哪怕她才是破坏我和陆江承婚姻的第三者!
但凭什么我不被爱,就要忍气吞声,就要被他们一次次伤害?
我攥紧手回头,快步走到陆江承和沈雪雪身前,压低声音警告:“要是不想我把隐婚的事公之于众,你们就给我夹紧尾巴做人。”
一句话,沈雪雪和陆江承都变了脸。
陆江承深邃的眼里满是愠怒,沉声怒吼:“陈映淼,你敢!”
我喉间满是苦涩,却仍旧强装着不在乎:“反正丢的是陆家的脸,跌的是陆家的股价。”
“你不是说我是你梦里的恶毒前妻吗?你看我敢不敢。”
陆江承被气的捏紧了拳锋。
旁边的沈雪雪拉住他,满脸委屈:“陈机长,我替他们向你道歉,对不起。”
我弯唇,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转身离开。
可背过身的瞬间,嘴唇里却只剩涩然。
……
一路忍着低落的心情走到更衣室,正准备推门。
熟悉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飞38个小时真的累死了!她到底怎么得罪陆机长了?就不能求个情把航线换回来吗!?”
“她一个孤儿无牵无挂的,飞哪儿不是飞,完全不管我们这些有老有小的人该怎么过。”
机组成员的抱怨声如刀,每一刀都扎在我的心上。
我从不知道,人心能变得这样快。
只过去短短一周,我好像就被孤立成了一座孤岛。
更衣室的门把手瞬间变得滚烫,我无所适从的收回手,在原地站了很久,还是调转脚步走向了陆江承办公室,想找他将航线调回来。
公是公,私是私,总不好让机组成员跟着自己受罪。
可到时,陆江承没在。
只有陆奶奶坐在他的沙发里,见到我开口就是指责:“连自己的老公都看不住,你到底有什么用?”
我抠着掌心:“那您该去问他为什么要变心。”
陆奶奶一哽,指着我好半天才说:“算了,你也别着急,等沈雪雪把孩子生下来就抱给你养。”
我瞳孔微缩,震惊也不理解:“为什么?”
她不是一向不喜欢自己吗?
陆奶奶嫌弃的看我一眼:“虽然我不喜欢你,但我更讨厌沈雪雪那种耍心机的人。”
“等这件事过去,你就直接辞职,乖乖在家相夫教子,别想着做女机长什么的了,没什么用!”
怎么会没用呢?
我攥紧了垂在身侧的双手。
从有记忆开始,我就待在孤儿院,不记得父母,没有亲人。
小时候我经常问院长妈妈:“爸爸妈妈什么时候来接我啊?”
院长妈妈就会指着天上的飞机说:“爸爸妈妈坐着它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也许等你长大了,他们就回来了。”
那时,小小的我看着远远的飞机,第一次有了对未来的展望。
“那我要做开飞机的人,这样等爸爸妈妈回来,无论他们想去哪儿,我都可以跟着他们一起!他们就不用丢下我了。”
……
后来我长大了,也知道爸爸妈妈不会回来,但‘成为机长’这个念头不曾变过。
从回忆里清醒,我看着眼前的陆奶奶,沉声说:“我不会辞职,孩子……我也不会养。”
把沈雪雪的孩子养在身边,只会时刻刻提醒我陆江承出轨的事实。
那样恶心至极的日子,我一天也过不下去。
我的人生还那么长,不该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耗下去。
没再管生气的陆奶奶,我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关上门的那刻,我给陆江承发了一条信息:“明天早上九点,民政局离婚。”
按下发送的那瞬,我胸腔里的心脏像是被人剜掉了一块,痉挛的作痛。
一夜未眠。
翌日。
我拿着当年签署的婚前协议,早早在民政局门口等候。
九点,陆江承的身影准时出现,身后跟着律师。
防备的姿态斩断了我对他最后一丝期望。
我闭了闭干涩的眼,整理好情绪开口:“我什么都不要,你的收入和债务都归你,我的收入和我的债务都归我。”
“唯一的条件是,恢复我之前的航线,并且你不能利用身份再干涉我的任何工作。”
“好。”陆江承答应的痛快。
我点了点头,将手里的协议递过去。
陆江承接过打开之后,却脸色骤变。
协议上白纸黑字,写满了我为了和他结婚,做出了怎样的让步。
陆江承不敢置信的看着我,喉结滚了滚,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别耽误时间。”
我先一步转身进门,生怕晚一步,就会忍不住想要后悔。
……
十分钟后,我们办完了所有流程,只要等冷静期过,就能拿到离婚证。
出门后,我招呼也没和陆江承打,转身离开。
看起来洒脱。
但过了转角,确认陆江承看不见后,我像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疲惫的坐在街边。
风一吹,泪水就忍不住夺眶而出,打湿了干燥的地砖。
放弃陆江承,放弃这段感情和婚姻,就像是将这五年刻入骨髓的感情连根拔除,疼得肝肠寸断,痛不欲生!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拿着纸巾递到眼前。
我怕是陆江承,下意识想用手抹去脸上的泪痕,佯装无事。
手腕却被人握住。
紧接着,宋迟言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手上有细菌,用纸巾。”
不是陆江承。
我不知松了口气,还是失望。
但也算从那种悲痛的情绪中走出来。
我接过宋迟言递来的纸巾擦掉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