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赶来的马场。
小夏一路搀扶着我,已是哭得不成样子。
入了门,粘稠鲜红的血液流到我的脚边。
远处,是疯癫无状的华菱:“谁让这贱女人总是和我过不去,如今,我就要杀了她最爱的马!”
“看她还有几分能耐,能与我硬得起来!哈哈哈哈......”
她的身边,躺着我的红岩。
皮开肉绽,双目圆瞪,竟然连死前都未能合眼。
红岩,我的红岩。
霎那间,全身血液倒流,凄入肝脾,心脏像是被利刃活活切开。
意识再次回笼之时,我已经夺过了华菱手中的长鞭,将她抽倒在地。
她每爬一步,我就挥动一鞭。
我已失去神智,我要她付出生命的代价,祭奠红岩。
华菱不住地吐血,嘴却硬得很:“边槿,你愚昧至极!”
“你以为,我能擅自出入马场,凭得是谁的命令!”
她手中的令牌掉落,那是太子府中的通行证。
成霄霁,把这样物品交到她的手上。
昏过去之前,华菱突然仰天狂笑:“你的男人,给我出入马场的令牌,随我处置你的畜生!”
“边槿,为妃四年,你又剩下了什么呢!”
长鞭从手中滑落。
身边的侍卫欲上前阻拦,我声嘶力竭地向华菱扑去。
转瞬之间,剧痛袭来,我一口接一口地呕出鲜血。
视线所及之处,天地间,都已被绝望浸染殆尽了。
我再度昏死过去。
醒过来时,身下铺着富丽堂皇的绫罗绸缎。
这里是太子的寝宫。
成霄霁见我睁开眼,立刻声嘶力竭地叫我的名字。
“槿槿,槿槿,你吓死我了......”
他悲怆地哭喊,用脑袋贴着我的肩头,试图唤起我的一点情绪。
我能做的,只是抬起右手,给了成霄霁重重的一耳光。
泪水再也控制不住,从眼眶中奔流而下。
“成霄霁,那块令牌,是你给的……”
这是我第一次在他面前落泪。
得知手筋被挑断时没有,得知华菱入府时没有。
被告知左手彻底废掉时,我也没有落泪。
因为我还要为了在意的人和事活下去。
而今,唯一陪着我的红岩死了。
人生如大梦一场,什么,都没有留下。
“槿槿,对不起,我对不起你——”
成霄霁突然疯狂地扇起自己巴掌,一副肝肠寸断的样子。
“我只是给了华菱令牌,不知她竟会对你的爱马下手。我也不知,红岩会对你如此重要!”
“那马一死,你竟连命都可以不要!”
“槿槿,你知不知道?看到你血流一地的时候,我差点疯了......”
我看着成霄霁的脸。
那是我曾经爱过的一张脸,如今,只觉得面目可憎。
“滚出去。”我用尽全力,只说得出这三个字。
“槿槿......”
再对上那张脸,我忍不住呕吐出来,连胃里的酸水都要吐尽。
成霄霁站在原地,泪流满面,在小夏的推搡下退了出去。
当晚,暴雨倾盆,他在寝宫外站了一夜。
至于我,我早已是强弩之末,这点我自己很清楚。
自红岩死后,身体剧痛不断,大小疾病缠身,连床都起不来了。
林御医来诊断,说我左手本就落下病根,现在更是积郁成疾,寒噬入心。
若是不好生加以调养,恐怕只有半年好活了。
“说的什么疯话,我要你治好她,你就给我这样的答复!”
成霄霁将桌上碗碟扫落在地:“她若死了,我要这太子府中的御医,全部给她陪葬!”
林太医痛心疾首:“太子殿下恕罪,并非臣等不治。”
“只是寻常汤药,对娘娘已是回天乏术了!”
“殿下,这是心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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