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看到了两瓣洁白的断齿，我呆在原地，瞪大了眼睛。

嘴里有些漏风，我颤抖着手摸我的嘴巴，我眼泪哗一下落下，我的门牙断了。

鲜红的血液顺着眉毛滴下来，模糊了我的视线，我抹了一把，手上沾染了血液。

颤颤巍巍地起身推开她，拿起灶上的菜刀指向她，撕心裂肺，“我都说了不是，不是我。”

“你不相信，我死给你看行了吧。”

外婆说，当初让我妈读书，她逃学不读。

家里有五姊妹，几张嘴要吃饭，又没钱才把我妈嫁给了我爸。

我想着没有感情基础，奶奶又对妈妈不好的情况下。

妈妈才会不喜欢我，我要懂事，不要惹她生气。

5.

听大人们说，二伯是有媳妇的，但一直没有孩子。

都说奶奶年轻时候很刻薄，嫌弃二伯娘，处处挑刺，贬低她。

“母鸡都会下蛋，你不会，一天吃那两碗饭都吃狗肚子里了。”

有次吃饭奶奶往二伯娘碗里放沙子，平时也是动辄打骂，甚至怂恿我二伯离婚。

时间久了，二伯娘受不了就跑了。

从那之后，二伯就一直没再结过婚，领养了一个女儿。

我妈刚生下我的时候，奶奶一看是个女儿，对我妈也极度嫌弃。

我弟还没出生前，我妈眉头一挑，耷拉着一张脸对着我，“你为什么不是个男孩？”

我一直都知道，我妈不喜欢我，无论我做什么都不喜欢我。

直到我弟出生，我才明白不是不爱，只是他们都不喜欢我而已。

好像我的出生就是一个错误。

我妈唯一一次笑着对我，是她从很高的坎上摔下去，磕到了太阳穴。

我慌里慌张的跑过去拉她，但是我力气太小拉不动。

眼看着血越流越多，我一路小跑去喊人救我妈，一路磕磕绊绊。

终于我喊来了伯伯们，我妈笑着对我说，“小念真棒，救了妈妈。”

我爸从外面冲进来，一把夺过我手上的菜刀。

给了我一巴掌，骂我，“那么想死别死家里。”

我真的很想问，你们既然都不喜欢我，为什么要生下我。

不喜欢我，生下我，为什么又要费尽心力找药救我。

我刚生下来就得了一种病，吃了好多药，人家都说治不好，我活不了几岁。

让我爸妈别费心思了。

我爸不信邪，背着两岁的我，到处找药求医。

听见村里人说泥淹村那边有人会医这种病。

那个村离我们村有十几二十公里，那时候穷没有钱坐车。

我爸就这样背着我走走停停，沿着蜿蜒崎岖的山路，翻过一座座山走了一天。

才找到那户人家，兜里仅剩的十几块钱买了药。

十几块钱在今天可能不值什么钱，那时候的十几块钱都是家里好久的开销了。

是我爸要搬好多天的砖头才赚得到的十几块钱。

吃了那药后，我的病真的好了。

6.

我爸挡在我面前，温声说我妈，“你也是那么大个人，下手没点轻重把孩子打成这样。”

我默默蹲下身，看着地上的牙齿，眼泪啪嗒啪嗒的往地下掉。

顾不得脸上的疼痛，捡起牙齿发了疯似的往后面的山上跑去。

皎洁的月光洒在我身上，一阵凉风吹过，我莫名觉得好冷。

冷的我瑟瑟发抖。

静静地抱膝坐在石头上，惨白的月光洒在我青一块紫一块，血迹斑斑的脸上，格外瘆人。

突然想到蛇经常在这出没。

我又急忙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