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接下来几天，黎墨还是宿在医院，好几天都见不着人影，估计是忙着帮他的白月光重新找合适的心脏。

我签好离婚协议，放在了客厅最显眼的位置，又将为数不多的东西打包，拨通了好闺蜜陶紫的电话，让她陪我一起去医院做个了结。

“姐妹，你想清楚了吗？这好歹也是一条鲜活的小生命呀！”

陶紫在我耳边开始絮絮叨叨。

“你跟黎墨结婚七年了，好不容易才怀上孩子，就这么流掉是不是太可惜了？”

我闻言，恍惚了一瞬。

可惜吗？

或许是可惜吧。

毕竟我以前可是心心念念了好久，想跟黎墨拥有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孩子。

“陶陶，如果是孩子他爸不想要呢，我还要坚持把他生下来吗？”

我看着医院过道上的显示屏，愣愣出声。

“七年了，黎墨对我还是不冷不热，跟他的那个白月光不清不楚，好像从不在意我的感受。”

陶紫大手一挥，拍了拍我的肩，开始劝慰起来。

“还不是因为不爱，所以才会肆无忌惮地伤害。”

“姐妹，我尊重你的选择，咱才三十，未来还有好几十年可以让你造。”

“再说了，你这么漂亮，又这么有钱，完全可以每天换一个男朋友，都不带重样的。”

“而不是困在婚姻的囚笼里，在这一亩三分地，每天围着一个死渣男打转。”

陶紫的话猛然点醒了我。

我原本就是富家千金，应该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男人嘛，用得不趁手咱换一个就是，何必苦苦在一棵树上吊死，那么大一片绿油油的森林，我明明可以有很多选择。

看着显示屏上蓦然变红的名字，耳边响起让我进行手术的提示音。

我起身，毅然决然的走进手术室。

天花板上的灯亮如白昼，刺得我眼睛生疼。

我闭上眼，在麻醉剂作用下，缓缓陷入沉睡。

睡梦中，我好像又回到了高中初遇黎墨的时候。

“原来你就是陆家大**啊，我来给你介绍一下，他就是你家资助了十年的贫困生——黎墨。”

一个男同学指了指靠窗位置上的少年，戏谑的笑容满是恶意。

我朝他所指的方向望去，正好看见少年身体一僵，眉眼低垂，薄唇紧抿。

手中的笔因过于用力，直接在试卷上画下一道长长的印记。

这就是我们的相遇，也是黎墨最不愿面对的记忆。

那时候的少年自卑，敏感，自尊心极强。

穿着洗得发白的棉t恤，整个人就靠坐在窗边，脸部轮廓被窗外的光影切割的深刻而分明，一半隐在暗色里，另一半是病态的白。

明明跟我并不熟，可他抬头看向我时的眼神，就是充满厌恶。

“离我远点。”

少年起身，捡起地上的书包拍了拍，一瘸一拐地朝他回家的方向走去，瘦削的背影看起来是那样的倔强又可怜。

目视着他的背影远去，我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刚刚要不是我及时出现，那群富家子弟肯定还会下死手。

我不知道他以前是怎么过来的，但见旁人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那群人多半是经常找黎墨的麻烦。

我暗自下定决心，要保护好黎墨。

于是在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会在黎墨被欺负的时候及时出现。

我固执地认为，自己是少年黑暗生活里的一束光。

却从未想过，自以为的救赎，在黎墨眼中其实是一种负担。

他说：“陆妍，我知道你很善良，你家很有钱，资助了我很多年，但我们最好还是保持距离，我不想一直被别人戳着脊梁骨骂，说我是一个整天只知道吃软饭的男人。”

那是黎墨第一次跟我说这么多话，却是让我不要再缠着他。

或许那时候我就该明白一个道理，有些人，从一开始就注定不适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