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可前几天，他公司的电脑忽然死机，漆黑的屏幕上，蹦出一张鲜红的调查问卷。

【请问，你渴望亲情吗？渴望拥有一个温馨的家吗？】

虞卿停顿片刻，点了【是】。

然后，下班回去的时候，地铁站毫无征兆的封禁了。

虞卿等了近一个小时，打不到出租，只能坐上了一辆破旧的公交车。

公交车吱吱呀呀，摇摇晃晃，明明就五站的距离，却一直走到了天亮。

虞卿不记得在车上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一觉醒来，他就到家了。

这里和他买的房子一模一样，只是多出了他不认识的爸爸，和妈妈。

到处乱窜的杀人小丑，违背常理的市长通告。

乱套了！

这里……不是正常的世界！

“我……我……”虞卿扣着手，眼角熟练的酝出泪。

他的脸型偏圆，天生偏大的杏眼让那表情看起来越发无辜真诚：“我……我昨天给爸妈带了甜点，路上不小心被人撞洒了，我就杀了他，我不是故意的。”

他记得刚才听到的零散信息，是要向父母坦诚。

不坦诚，也许会出事。

于是，他轻描淡写的掠过了自己杀人的事，一口气也不松的说：“我知道爸爸妈妈每天很辛苦，你们都饿了，我是个不合格的孩子，我不该弄撒甜点，都是我的错，请你们罚我，我一定……”

“好……额……好了。”妈妈打断他的话：“我当多大点事儿呢，没关系。”

说完，妈妈还愣了愣，很明显没捕捉到关键信息，冰凉的手抚过他的肩膀：“快吃饭了，你爸一会儿还要上班，陪他聊会儿天吧。”

说着，就又嘟囔着往厨房走，语气里满是失落：“家里的肉又不够了，今天不能再吃那么多了……”

妈妈走远了。

可虞卿面上的委屈却是一点没散，他试探着挪动脚步，慢慢靠近爸爸：“可，我……我还是会愧疚。”

“您……工作太辛苦了，不如……趁着开饭前的这段时间，我帮您刮刮胡子？”

“？”奇怪的请求。

爸爸警觉的看向他。

奈何，虞卿眼里噙着泪，清瘦的腰身弯下，低声下气，小心翼翼的讨好着：“我只是看您胡子长了，没……没别的……”

他的话开始不利索，哽咽声起，似乎生怕做错一步，就会发生不好的事。

爸爸盯着他，眼珠转了转，神情慢慢变得高傲，似乎很满意他的恐惧。

于是往沙发后一仰，夸一句：“有心了。”

随后，便靠在沙发上，慢慢闭上眼睛。

这时，虞卿才终于拿出了一直藏在大衣里的东西——

是一只血液风干的，握着刀的手！

那是小丑的手！

是的，这已经不是虞卿第一天来这里，他在这地方，整整待了十一天！

十一天！他依稀记得下公交车时，有一道机械女音突兀的出现在了脑海里。

告诉他，在这儿成功活过十天，就可以得到奖励。

可是，没有！

他努力活了下来，战战兢兢的避开了这里所有的诡怪。

十一天了，没有奖励，也无法脱离。

铺天盖地的绝望压的虞卿的心情烦躁。

索性专门挑了个夜晚出门，为父母买了甜点，然后，啪——

把甜点砸在了一个杀意上头的小丑身上，又在大路上杀了小丑，砍掉了小丑的手。

之后，他的手腕就像断了一样，疼了一整天，像是惩戒。

虞卿明白了——他不能随意杀“人”。

这座城市，既然只有小丑可以随意杀“人”，不受惩罚，那么……

“爸，一路走好。”

虞卿的脸偏圆，仔细看还有一点微突的奶膘，他暗暗咬牙，攥紧了小丑的手，刀尖向下。

噗呲——

爸爸的胸膛被全部抛开，没有血，空荡荡的冒着黑烟。

已经做好“被血溅一身”准备的虞卿怔住了。

他像是逃过一劫，苍白的脸恢复几分血色，胸膛剧烈的起伏着。

“爸，对不起，对不起。”他的脑子飞速旋转，依然遵循着要对父母坦诚的规则，泪眼汪汪：“我……我想给你刮胡子的，手滑了一下。”

说罢，又一刻也不停的转向厨房：“妈，家里肉不够了吗？我出去买点！”

妈妈似乎很饿，想也不想的答应了。

足够他将爸爸带出去，切下来一条空荡荡的胳膊，几步奔向厨房。

“哒”的一下，将胳膊搁在案板上。

虞卿得了一张白皙乖巧的好脸，那是老天爷的恩赐。

声音温柔，瞳孔漆黑，微一偏头，那纤长的白发就跟着在肩膀上划过，乖乖软软，让人无端心生好感。

“妈，这是我带的肉……”

话没说完，虞卿就发现，面前的母亲五官逐渐变得扭曲，曼妙的身体冒出黑烟，自背后慢慢异化。

虞卿依然保持着微笑，像是没发现一般：“怎么了？妈？有什么不对吗？”

嘴上这样说，脚却是已经慢慢挪到了厨房门口，脚步一出，“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门后传来大力的拍打声：“卿卿！卿卿！”

妈妈似乎在害怕，她大喊着：“你买错肉了！你买错肉了！”

虞卿充耳不闻，奋力拉着门栓，终于落下锁时，狠狠喘了口气。

原来，这些东西能分清，它们不吃自己的同类。

真麻烦啊！

扣扣扣——

忽然，敲门声起，虞卿心尖一颤，警觉的盯住大门。

隐隐的，他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扣扣扣——

“谁？”

扣扣扣——

虞卿的手越攥越紧，刚想再问一声，忽听，咔——

大门被刀子刺破，刀尖淌血。

虞卿一颗心再次悬起来，他提上一口气，轻手轻脚的迈过去，从猫眼看了一眼。

门外，来人手持尖刀，脸上挂着代表死亡的小丑面具，溅了一身的血。

似乎刚在雨夜里杀完人，杀意上头，正在用刀子拼命划着他家的门！

撕拉拉——

撕拉拉——

纯白色的木门摇摇欲坠，木屑撕裂的声音一道比一道粗暴，眼看不堪重负，就要被破开。

虞卿却又走回厨房门口，默默松了口气。

——原来是小丑，他还以为刚才下手太轻，爸爸没死透呢。

吓死了，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