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明月楼没有密道,容诩只能从后门离开,届时,守在楼外的父亲看见容诩会作何感想她不得而知,但对容诩总会多一分怀疑。
禁军负责皇宫周围的守卫,柳巷的明月楼处在绥安城的最西边,而皇宫在东边,禁军除非特殊情况绝不会干涉柳巷的事。
除非她敢赌。
李长慈冷笑一声,目光落在一旁的马厩,三两下揭开缰绳,脚踩着马蹬上马,朝着皇宫飞奔而去。
这一次,她绝不会让容诩成为忠勇侯府的“恩人”!
禁军统领杨子安曾经是忠勇侯李成致的部下,对忠勇侯府的人向来恭敬有礼,他听人来报说忠勇侯府大小姐深夜来访着实惊了一跳。
据他所知,忠勇侯府的大小姐虽然被娇宠着长大,但性子稳重、知书达理,并不娇蛮,不像是会做出夜访禁卫军营这种事的女子。
火盆里的木炭发出轻微的响声,杨子安沉声对着守卫道:“别声张,将人请进来。”
布帘被一只葱白的玉手掀开,来人裹着满身寒气,杨子安抬头,目光中带着审视道:“李小姐可明白,私闯禁军营可是死罪。”
李长慈既然敢只身闯进来,自然是有足够的把握能全身而退。
她笑了笑道:“我今夜来只想拿一个恩情换杨统领一件事。”
“恩情?”
“我知晓杨统领对忠勇侯府多有照拂不单单是因为你曾经是我爹的部下,最主要的原因是三年前杨统领险些命丧沙场时被忠勇侯府的人所救。”
火光很旺,李长慈感觉身上的血液好像活络了一些,笑的也更加真诚,“救你的人就是我。”
不等杨子安出口质问,李长慈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你被黄沙掩埋,是我用手一点一点将你挖出来的。”
杨子安一怔,当时他深受重伤,失足陷入沙坑,昏死之际只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
后来他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沙地上,身边掉落了一枚忠勇侯府的令牌。
那令牌很普通,但却是忠勇侯府独有的,所以他便将这份恩情记在了忠勇侯府。
外头响起更夫打更的声音,李长慈心头一跳,子时,如果没有意外埋伏在明月楼的杀手很快就会对大哥出手。
她心中焦急,面上却未露半分,“不知这份恩情够不够?”
杨子安目光沉下来,脸上带着厉色,“我竟不知忠勇侯府的大小姐竟然是携恩求报之人。”
“事出紧急,我不会让你做太过为难之事,此事之后,你我互不亏欠。”
李长慈很笃定杨子安会应承下来。就凭他在不知道救命恩人究竟是谁的情况下,仅凭着一块令牌便对忠勇侯府照拂有加,而如今救命恩人站在他面前求他,李长慈相信,他断然不会拒绝。
杨子安沉默不语,脸上的厉色却是渐渐褪去。
李长慈心里松了口气,知道她这次是赌对了。
“只需劳烦杨统领去趟柳巷的明月楼······”李长慈缓缓将她此行的目的说出来,杨子安听后并没有多问。
而后犹豫了一瞬,道:“能带去柳巷的禁卫军最多二十人,寻个搜刺客的由头最多能在明月楼待半个时辰。”
“足够了。”
杨子安额首,吩咐手下带二十人去往明月楼。
二十位禁卫军骑着快马奔向柳巷,很快消失在夜色中,李长慈淡淡的收回视线。
“多谢杨统领,此事之后,你我互不相欠。”
容诩谨慎多疑,禁卫军一声不响的去搜羽林卫的辖区就足以让他放弃今夜的计划。
“我让人送小姐回府。”
“不用,多谢杨统领好意。”
今夜她做的这些事她还未想好收场的借口,明日等父亲反应过来,定会问她缘由。
重生一事太过匪夷所思,她必须做些事情让父亲相信。
李长慈拒绝了杨子安的好意,跃上马匹朝忠勇侯府的方向飞奔而去。
杨子安望着她的背影逐渐消失,又亲自带了二十人去柳巷明月楼。
他虽然猜不中这位李大小姐的心思,但是能让一个闺阁小姐深夜奔走的事想必不是件小事。
他杨子安,最不喜的便是欠人恩情。
西辽潜伏在绥安城的暗线无数,李长陇花了整整一个月的时日才探听到今夜会有一方西辽暗探在明月楼接头。
他亲自带着十人便衣混入明月楼,其余人都留在楼外等候他的命令。
明月楼灯光通明,空气中有浓烈的胭脂水粉味,李长陇搂着一个女子,漫不经心的喝着女子喂到他嘴边的酒。
门口来了位衣着讲究,却看不出样式的男子,老鸨亲亲热热的迎上去,“诶呦喂,这位公子瞧着眼生,来咱明月楼可就来对了。”
“咱明月楼的姑娘保管让公子满意。”
那华服公子虽衣着讲究,但身上却没有一丝贵家公子的气度。他四处张望了一番,道:“本公子要一间包厢。”
老鸨捂着嘴笑,“公子,这厢房······”
华服公子脸色不耐的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扔进老鸨怀里,“本公子有的是银子,把你这楼里身段最好的姑娘叫来。”
老鸨得了银子立马变了个态度,欢欢喜喜的迎着华服公子上楼。
李长陇拿过美人手里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不着痕迹和坐在角落的男人对视一番。
那男人额首,起身跟上华服公子。
“公子,奴喂您。”美人玉指拈了颗晶莹剔透的葡萄喂到李长陇嘴边,他勾唇笑了下,目光落在楼上拐角处。
一个灰衣男子朝他额首,李长陇脸色微变,推开身上的美人,准备往楼上走。
这时,门口一阵喧哗,女人们皆是大惊失色。
禁卫军穿着统一的黑色交襟服,腰间的玄铁令牌泛着寒光,老鸨被这阵势吓的腿直打哆嗦,惨白着脸迎上去,“官爷们怎有空来明月楼······”
领头的禁卫军脸带厉色,“明月楼闯进了刺客,我等奉命追查,都给我滚开,阻拦者一律按同党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