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璃一瞬如遭雷劈,满脑空白。
怎么会?
怎么会是……已经身死的谢长寂!
赵清璃的呼吸好像突然停滞。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害死她父母兄长,让人闻风丧胆的西凉主帅竟然是谢长寂。
谢长寂看上去没有一点病态。
一身银白劲甲和以前弱不禁风的他判若两人。
甚至之前一脸怯懦的小厮书墨此时也是意气风发跟在他身后。
赵清璃不敢认,将长枪收回,撑着勉强站直,声音发颤:“你是谁?”
她甚至还抱有希望,或许……说不定、万一!眼前这人是谢长寂的孪生兄弟呢。
然而,下一秒谢长寂冷的让人发寒的声音响起:“谢长寂。”
谢长寂的话将赵清璃的最后一丝希望掐灭,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上来。
“为什么?”
赵清璃厮杀到现在,一直不敢退,就是想让他入土为安。
可是现在,谢长寂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还成了敌军主帅。
几经生死,到头来却只是梦一场。0
她一直用生命爱着、护着的人成了她绝无可能原谅的仇人。
被压抑在心底的愤怒和恨意缓缓滋生出来,化作韧丝将她缠紧。
身上的伤口汩汩渗着血,心口一阵刺痛传来。
赵清璃最后苦笑一声,呕出一口腥甜,毫无形象地吼道:“谢长寂,我问你为什么!”
“你为什么投敌叛国!为什么处心积虑地骗我!”
赵清璃的血溅到谢长寂的衣角,他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松动,但很快那一丝愧疚消失。
谢长寂冷厉地盯着她,像是被她责问的眼神**到,眼神中透出令人悚然的狂怒。
“我不曾叛国,也没有投敌,我只是与西凉人做了一个交易。”
“他们助我登上皇位,助我复仇,我只需要事成之后分给他们两座城池,同意让西凉商贩进入中原。”
“你要称帝?你…为什么?”赵清璃说不出多余的话,这一切的缘由她全都不知道。
“因为你的父兄将我满门屠杀!你的皇帝陛下更是踩着我全族的鲜血上位!”
“你现在问我为什么?”
“你只知道你侄子年幼丧父之痛,能够体会我亲眼看着全族亲人无一生还的痛苦吗!”
赵清璃脑子里始终绷紧的一根弦终于断了。
当年她兄长第一次领兵,就是讨伐当时一个不肯皈依的边境王朝,皇帝向来残暴,传令说赶尽杀绝。
兄长即使不忍也知道皇命不可违,将他们的尸骨收捡起来安葬,自那之后夜夜不能寐。
至今将军府还有一处祠堂是为了当时枉死的人所设。
但是兄长始终不敢进去,只敢让她代替祭拜。
她曾问过兄长,为何不亲自祭拜,他灌了整整一壶酒,才敢说出他问心有愧。
可就是这样善良的兄长,被谢长寂以那样手段虐杀,甚至尸体悬挂城门之上,暴晒三日。
“你兄长葬礼那日,我去了,我看见了祠堂里供奉的我族人的名字,真是可笑。”
“他以为这样就能减轻他的罪过吗?”
“他死不足惜!我将他曝尸三日都不够!他即使千刀万剐都不能偿还!”
谢长寂盯着她,眼眶发红,一贯冰冷倨傲的声音,现在也变得沙哑。
赵清璃听着谢长寂的一声声染着血泪的质问,心彻底落了下去。
所以他对她既疏远又亲近。
疏远是因为她是他杀父仇人的妹妹,亲近则是因为存心报复。
赵清璃很想问一问,知道她用一身军功换两人的婚约的时候,他是什么感受?
是要娶仇敌妹妹的厌恶,还是经年筹谋终于能够实现的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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