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死亡沙漠从来不对任何人施以怜悯，如果准备不充分，你可以见到的最后一滴水就是自己悔恨的泪水。

这是所有人公认的事实，魔气席卷杀死了所有的植物，土地也飞速沙化，最终吞噬了地表上的每一滴水。

所以这已经是普雷瑟第无数次庆幸自己身边有这位前大魔法师了，每次水被喝完之后，对方都会用他独特的道具无尽水再次将水袋灌满。

这对于在无尽沙海中跋涉的众人来说是不可或缺的，他们的马匹之前上山时留在了山下，再下来时有些被绿皮吃了有些跑了，只找回三十六匹。

在情况并不紧急的当下，普雷瑟决定不放弃每个人，所以马匹只能跟着众人慢慢走，和来时相比速度差了不知多少。

只是所有人都知道，现在的安全只是一时的，魔兽人在底弗西要塞附近设置了一道警戒线，只有杀散绿皮再冲过去才能回到人类的世界。

可是当时百余人全盛时期的骑兵队冲阵也仅仅只是“有点希望”，就算现在魔兽人的防线没有当时密集，只凭着三十几匹马也不可能杀散对方。

就算做最好的打算，也仅仅只是骑着马的人可以冲过去几个，但是这正是绿皮想要的，用普雷瑟逼迫要塞开城门，他们紧随其后冲进去。

显然这是不可能的，底弗西要塞是抵抗魔兽人最重要的城关，绝对不容有失，如果身后跟着绿皮，城门绝对不会打开的。

可以说，这是一条光荣赴死的路。

所以随着越发靠近底弗西要塞，队伍中的气氛就越压抑，如果这些骑士不是弗洛斯特洛夫家族从小培养的死忠，只怕都已经暴乱不知道多少回了。

三天时间在赶路中悄悄过去，底弗西要塞终究还是快要到了，绿皮的防线已经遥遥在望。

普雷瑟再一次找到了秦明，他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如果你有什么事的话，不妨直说，犹豫并不能解决问题。”

秦明注意到了普雷瑟的状态，简直像个羞于表白的死玻璃，搞得人一阵恶寒。

“嗯……秦明先生……我最近茶饭不思，希望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可以再度欣赏到您行云流水般的战争艺术……”

普雷瑟知道自己只能带着剩余的人发起决死冲锋，但他不想就这么死在这里，他还想抓住最后一丝生机。

秦明秒懂——“我肚子疼，你先替我玩会儿”——是吧？

“当然，很荣幸得到你的信任，放心交给我吧。”

说实话，其实这场仗秦明也没底，但他更不希望将自己的命运交由别人来掌控。

更何况这几天有意无意的闲聊当中，秦明也隐隐摸到了这帮异界人的战争艺术水准……说好听点，有点菜；说难听点，伯邑考从厨房里出来都能教他们做人。

虽然秦明自己也很菜，但凡事就怕对比，放这边说一句全靠同行衬托完全不是问题。

………………

底弗西要塞外围，魔兽人包围圈。

魔兽人的营帐异常的散乱，其实如果不是那几个罕见的魔兽人智者，他们都不会在这里聚集，有这个时间绿皮们更愿意吃点什么或者找个雌性魔兽人凿凿凿。

但是现在，他们却要守在这里，等一群穿着铁皮的小人，甚至抓到了还不能直接吃，简直可恶！

所以每个魔兽人都很愤怒，包括在帐篷门口拉屎的“布条”也很生气，他生气的用力……只出来半截就卡住，还夹不断，更生气了。

正当布条和自己较劲时，他突然在远处的沙坡上看到了二十多个铁皮小人，其中的三个还骑着马。

布条顾不得后面还挂着的半截，噌的一下就站起来大喊：

“铁皮，小人，在这！”

这一嗓子气沉丹田用尽全力，把大半个营地的魔兽人和剩下的半截一起喊了出来，随后布条直接拔走身旁的帐篷支架，嗷嗷叫着冲了上去。

魔兽人智者也被布条的喊声从帐篷中叫了出来，他注意到西边沙坡上的人类全是链甲，但是那位公爵之子是全身甲，该死，这是想引走族人们！

“停下！全部停下！回来听我的指挥！”

魔兽人智者竭尽全力大喊，可依旧有三四成的魔兽人已经追远，被人类引到了不知什么方向。

“这帮**……”

魔兽人智者脸色难看，暗自嘟囔着。接下来对方估计要正式突破了，少了三成人肯定会有不利影响。

果不其然，在另一个方向，营地的南侧，一队骑士出现。他们缓缓排列好了冲锋队形，披着全身甲的公爵之子赫然站在队伍的最前端。

“没有用的，你这狡猾的人类，我已经识破了你的诡计！”

魔兽人智者哈哈大笑，在他的约束下，营地中还有七成的魔兽人，足以将这些人类回去的路堵死。

“小子们，冲上去，活捉最前面那个小人，其他的就拿来当做你们的晚餐！”

“杀！吃！”

一些魔兽人围住内圈，其他的魔兽人大吼着冲向这队骑兵，魔兽人从不畏惧和人类的骑兵正面对冲！

然而狡猾的人类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冲上来，用长长的骑枪挑出身旁同族的肠子，他们骑着马从侧面一转而过，把一堆火球扔在了帐篷上。

死亡之海大沙漠本身就极度干燥炎热，再受火球一激，魔兽人的营帐就如同泼了火油一般轰的燃烧起来。

负责追击的魔兽人纷纷被火舌引燃毛发，有的满地乱滚哀嚎不止，有的无视烧伤发狂追赶。

“该死的，狡猾的人类！我要活煮了你们！”

半兽人智者气的跳脚，然而魔兽人就算经过魔气强化也跟不上飞驰的马匹，他们只能勉强吊在后面不被拉下太远。

“跟上，跟紧！”

魔兽人智者一边指挥一边发狠，马匹疾驰是有体力限制的，魔兽人完全耗得起……到时候，我要让这些人类求死不得！

………………

马匹上，秦明一边检查手中的钢制骑枪，一边向普雷瑟说道：

“计谋或许可以带来优势，但胜利最终还是要由实力来决定。普雷瑟，这是最后的冲锋，你来打前阵，成败在此一举。”

普雷瑟按照秦明的命令，用衣服上扯下的布条绑住了马匹的眼睛，随后崇敬的看向秦明，既像回答，又像自言自语：

“我们已经做到了能做到的一切，我们尽力了，我们会胜利的。”

秦明笑了笑，对自己而言并非一切。如果不是从没有过冲阵经验，前锋的位置他也会自己来，但现在这个位置适合更有经验的普雷瑟。

下次，下次我会亲自带队。

秦明摇摇头抛开杂乱的思绪，深吸一口气：

“现在，所有人，冲锋！！！”

二十一匹战马的马蹄迈动，前方就是熊熊燃烧的营帐，热浪会逼退所有野兽，但训练有素的战马会听从骑手的命令，这就是战马昂贵的理由。

魔兽人营帐的中心，木质的马车车架上，魔兽人智者正咬牙切齿的盯着从南边一路纵火跑到北边的骑兵。

而他的身后，营帐的南端，彻底浸湿的马毛有效阻止了火舌的依附，正在滴水的衣物保护了马上的骑士，他们就这样从火海中冲出！

当魔兽人智者在一片嘈杂混乱中发觉身后的马蹄声时，双方已经可以直视对方的眼睛，刹那间，他们都在对方的眼睛当中读出了四个字——

你死，我活！

骑兵的冲锋永远是一往无前的，因为骑兵失去速度就是失去生命，所以全部交锋都只在瞬间，生死一瞬。

而这一瞬的魔兽人智者很不幸，枪比刀长，长很多。

所以瞬间过后，普雷瑟的长枪上高高挑起了魔兽人智者的尸体，所有随行的骑兵一同发出怒吼！

“杀！！！”

后方的声音吸引了前面那群正在追逐所谓“公爵之子”的魔兽人，他们一回头就发现自己族群的智者正挂在长杆子上呲呲冒血。

一部分绿皮怒吼着冲向杀死智者的凶手，另一部分绿皮依旧试图追上前面的铁皮小人，两拨人失去统一指挥后撞在一起乱作一团。

而此时，一路纵火的那队骑士开始转向，穿着普雷瑟那套全身甲的科尔发出怒吼，带着身后的骑士们掉头发起冲锋。

他们从魔兽人最薄弱混乱的侧翼狠狠扎了进去，付出几位同伴的性命之后成功撕开一道生路和秦明的队伍汇合。

“傻*绿皮，在后面吃你祖爷爷的骨灰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逃出生天的骑士们放纵的大骂大吼，手中的骑士剑在空气中挥出“呜呜”的风声，肆意释放着死中得活的压抑和**，身后绿皮魔兽人的怒吼成为了最美妙的伴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