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书妤拂过诊断书上刺目的字眼,眼眶微微干涩。
若不是再三确认,她断不会相信才二十六岁的自己竟然会身患绝症。
早在父母早逝后,她便惜命得紧,怎么会得这种病呢?
没人回答她心底的疑问,亦如没人知道她过得到底有多苦……
晚上。
沈书妤结束忙碌的工作回家。
褪下白大褂,她却依旧不能有片刻松懈。
客厅内,一个高瘦的男孩子正蹲在地上玩积木,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
二十岁的少年,脸上却有着与他年龄不相符的懵懂。
听到动静,他转头看过来,呆滞的眼眸立即澄澈了几分。
“姐姐回来了,栋栋要抱抱……”
沈书妤敛去脸上的疲惫神色,强挤出一丝笑意走了过去。
“栋栋今天在家,有没有乖乖的?”
沈义栋点了点头:“自己吃饭,自己上厕所……”
沈书妤揉了揉他的脑袋,欣慰的笑容背后尽是苦涩。
姐弟俩相依为命的这些年,沈书妤不光是姐姐,更是沈义栋的监护人。
小时候一场高烧,让沈义栋的智商永远停留在了八岁。
而父母也是在为他奔波求医的路上,车祸而亡。
想起自己脑颅内的肿瘤,沈书妤佯装的微笑有些力不从心。
身患绝症,她担心的不是自己。
而是自己走后,心智不全的弟弟该怎么办。
将沈义栋哄睡之后,沈书妤开始收拾客厅的狼藉。
“我吹过你吹过的晚风,那我们算不算相拥……”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她拿起来一看,连忙接通。
“傅灼?”
“嫂子,灼哥喝多了,正在念叨你的名字呢。”听筒那端传来的大学同学张宾的声音。
闻言,沈书妤的心倏地揪了起来。
“我马上来。”
收到地址后,她匆匆打车过去。
菲斯酒吧。
沈书妤找到包厢,看着敞开的门正要入内,却听得里面的讨论声隐约有她的名字。
“你们猜沈书妤还有多久才能到?”
“上次我们打完电话她半个小时就赶来了,这次我觉得最多五分钟她就会出现。”
一阵哄笑声后,有人发出了反对的声音。
“狼来了的把戏玩了好几次,我估计她这次不会来。”
那人话音刚落,立马有人冷嗤:“就凭她对灼哥的感情,世界末日她也会赶来。”
门外的沈书妤听着他们左一句右一句,只觉得浑身发凉。
原来,又是他们的玩笑,自己却再一次信以为真。
心脏被莫名的东西扯得隐隐作疼,让她呼吸窒息。
“你怎么来了?”身后突然传来傅灼的声音。
沈书妤一愣,转头看向他。
包厢内的众人听到声音,也都纷纷噤声。
张宾走了出来,看向两人的眼神有些闪烁。
“我们在玩大冒险游戏,你们要不要一起……”
傅灼看着自己放在茶几上的手机被人动过,瞬间明白了什么。
他转眸看向沈书妤,沉声道:“你回去吧,我没喝多。”
沈书妤手心蜷了蜷,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镇定如常。
“明天还要工作,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傅灼点了点头:“嗯,谢谢关心。”
听着他那敷衍中透着疏离的话语,沈书妤只觉心头沉闷。
两人七年感情,竟然寡淡到了这般境地。
是时光残酷,还是情不由人。
沈书妤转身离开,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眸底的酸涩。
酒吧门外,夜风吹拂,带来阵阵凉意。
沈书妤走在街头,看着城市夜景万家灯火,莫名觉得自己心无归处。
“若不立即做摘瘤手术,你最多还有一个月时间……”
脑科医生说过的话又一次在她耳畔回旋,带来阵阵回鸣。
最后30天,她还能干些什么呢。
沈书妤恍惚走着,突然,一阵刺目亮光袭来,汽车刺耳鸣笛声也急促响起。
她抬手挡住眼,还来不及看清,一阵碰撞声响彻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