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随着护士长的声音响起，陈景尧率先转身走出去。

向卿依跟在他身后，视线黏在男人穿着手术衣的蓝色背影上很久，才出声。

“谢谢。”

陈景尧头也没回：“不必，也不是为了你。”

向卿依脚步一滞，手术成功的喜悦霎时退的一干二净。

她其实很想问陈景尧：“有必要这样吗?”

但终究还是沉默。

直到张笑笑从身后拍了拍她：“主任找你了吗?听说临南发生了重大洪涝灾害，医院需要组织一支医疗救援队，你去吗?”

向卿依脑中闪过陈景尧冷漠的眼睛，点头：“去。”

也许看不到陈景尧，她才能静下心来，做出个决定。

医疗队明天才出发。

出发之前，向卿依回家看了眼父亲。

得知她要去参加救援队的事，向父特地下厨做了一大桌子她爱吃的菜。

饭桌上，向父看着明显不开心的向卿依，犹豫开口：“依依，我听人说姓陈的那小子回来了，还在你们医院?”

“你们两个……”

向卿依没想到他会知道这件事，好一会儿才掩饰地挤出个笑容：“都过去了，现在就是同事。”

她咽了咽发苦的喉咙，岔开话题：“明天我就走了，您在家要好好照顾自己。”

向父见她不愿谈，也顺着她的话应了声说起别的。

这天，向卿依在父亲家里待了很久才走。

时间一晃而过，出发这天是个阴天。

向卿依带着行李来到集合地，就见救援队的大巴早已经等在医院前坪。

她快步走上去，寻找着空位。

一抬头，身体瞬间僵住。

那个坐在后排靠窗的男人，正是她千方百计想要避开的陈景尧!

向卿依来得晚，除了陈景尧身旁，车上已经没有多余的座位。

她站在过道上犹豫，直到司机催促：“快坐下系好安全带，要发车了!”

向卿依只能选择在他身旁坐下。

陈景尧靠着窗户闭眼假寐，对她的到来仿若未觉。

大巴平稳地行驶在路上。

向卿依整个人紧绷着，手臂也保持着放在身前，尽量避免碰到陈景尧。

可还是忍不住用余光去观察。

他睡颜柔和，不似醒来时那么冷峻。

向卿依怔怔望着，恍惚中好像回到了他们唯一一次旅行时。

那时候，陈景尧整趟旅程都紧紧牵着她的手，没放开过。

大片的阳光洒在他身上，给他周身都渡上了一层柔和的光圈。

他们去了邻市的海边，有一群海鸥见证过他们相拥。

他们穿过街头巷尾，像是蜜月夫妻一样牵手，拥吻……

“向卿依。”

陈景尧冷凝的声音乍响。

向卿依猛地回神，就对上他墨色的黑瞳，里面一片冰冷。

“下车。”

犹如一场大梦初醒。

向卿依忍着心头胀痛，仓皇垂眸，起身恍恍惚惚地下了车。

连日暴雨，洪水引起了大塌方，入村的路被阻断，车过不去。

向卿依穿着透明雨衣，跟在来接应的搜救队朝着村里走。

雨到现在也没停，满地泥泞。

她抱着物资走得艰难，突然脚底一滑——

她条件反射般想去抓前方的人。

下一秒，陈景尧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一样，侧身避开!

向卿依抓了个空，眼看着要摔倒时，被人一把扶住。

带路的搜救队长沈言澈关切问：“向医生，你没事吧。”

“没事，谢谢。”

向卿依摇了摇头，视线不由得飘到陈景尧身上。

他竟也看着自己。

四目相对，想到他刚刚的躲闪，向卿依眼眶又酸又胀，直接低下了头。

耳边，却响起陈景尧的漠然声线：“别拖累大家，你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他没指名道姓，但在场的人都知道他说的是向卿依。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落在向卿依身上。

她抱着物资包的手攥紧，指骨都泛起青白。

但最后，只是迈开步子越过陈景尧，闷头往前走。

雨越下越大，路也越来越难走。

四十分钟后，医疗队终于到达灾民临时安置点。

没时间休息，陈景尧作为医疗队长开始安排工作。

这时，一个抢险队员急匆匆跑来：“村里有一户人家建在地势低洼的地方，难以转移，现在有人突发高热，已经吃了退烧药，但没好转，需要紧急救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