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薄唇微削。
片刻,也只扔了一句:“我很闲?”
“反正你这大半天够闲。”无所谓他承不承认,“很晚了,我得回去了,你继续折腾她吧。”
难得有个人,能提起他的兴致去折腾。
原本,梵肖政的打算婚后不和新娘碰面,各过各的,第一天就破例了不是?
不知道为什么,反正梅书让就是觉得,小结巴不坏,而且也不丑,至于那块疤,如果换一个惊艳的纹身,估计反而能迷死一片。
次日早晨。
夜凉睁开眼,视线转了一圈,适应了环境才起来准备洗漱,但是刚做起来,脑袋沉沉的钝痛了好几下。
“嘶!”她抬手撑住额头,头皮疼,眼皮也疼。
下楼的时候,张妈看了她好几眼,“少奶奶,您身体没什么不舒服?”
夜凉坐在餐桌边,算是乖巧友好的笑了笑,嘴唇发干。
张妈眼神好,立刻给她递了一杯温水,刚好碰到她的手,然后惊了一下,转而摸了她额头。
“呀!怎么这么烫?”
她倒是波澜不惊的握着杯子,傻傻的模样,“可能发烧了。”
张妈暗叫不好,这不是可能,就是发烧了,而且是高烧!
“这可怎么办?”
夜凉微抬头,“怎么了?”
张妈这才愁眉苦脸,“少爷说,中午要司机送您去老宅,新婚得跟家里人吃个饭,可是您这情况……”
梵家?
夜凉握着杯子没吭声。
她当然是抗拒的。
豪门阀户,哪一家的门槛好进?尤其是京城第一大户梵家。每个人都是人精,她去了估计每个细胞都被会剥开了看。
十一点左右,梵肖政已经从公司出发往老宅走。
车子走了没多会儿,盛春接了个电话,“喂?……您等一下。”
然后回头看了一眼,“少爷,张妈电话。”
男人伸手接了过来,然后听到张妈道:“少爷,少奶奶她发烧了……”
她也不敢建议让不让少奶奶继续去老宅,只是把事情陈述完,然后等着。
放在以往,梵肖政根本不会关心她高烧低烧,哪怕是昏死的也会让司机拖上车带到老宅去,正好让家里那群豺狼看看给他的挑的女人。
但是想到她被刁难的委屈,醉酒的蠢萌,被咬了嘴唇后眼泪汪汪,在脑子理清楚决定前,薄唇冷不丁问了句:“严重么?”
张妈这才加大描述:“严重!高烧,我刚刚给量的都快四十度了,直接晕倒在花坛里了。”
“好端端的为什么发烧?”梵肖政这才拧起了眉峰,“叫盛夏过去看看,老宅不用来了。”
盛夏是他的私人医生,一直负责他的康复、祛疤等等。
梵家老宅。
梵肖政一到,原本就不怎么活跃的气氛只显得越发阴沉。
老爷子梵立军将近九十高龄,但精神头很好,这个家里,只有他真心疼梵肖政,也只有他不受梵肖政那阴谲的气场影响。
瞥了他一眼,问:“我孙媳妇呢?”
梵肖政毫无波澜,“发烧,来不了。”
“这么巧啊?今儿让来今儿病,明儿让来,明儿也病?”梵蔚蓝剥着橘子,嘴角弯着弧度,眼里却没什么笑意。
“爸,我说什么来着?能嫁进梵家还摆起谱了,让我们一众长辈白等,您就是太急着让肖政结婚了,就该再好好挑挑。”
老爷子看了她一眼,“二十五成家刚好,早什么,难道跟逸之似的,二十七八还风流郎当,一事无成?”
梵蔚蓝不乐意,说梵肖政都能引到她儿子陈逸之身上数落一顿,但她还是忍了。
反而一改态度,笑着看向梵肖政,“照片我们也都见过的,是个可人的姑娘,新婚燕尔的就发烧,那也确实难受,让好好歇着吧,反正一家人有的是时间见面。”
老爷子点了点头,“家世确实是勉强,但品性不差最重要,你好好待人家。”
梵肖政看向一直没说话的梵卫平,也就是他的父亲。
“你是想让我效仿你,把自己的妻子折磨死?”
一听这话,梵卫平脸色骤变,“混账!……”
坊间一直传闻的都是梵卫平为了娶现在的妻子,把原配折磨到崩溃去世的。
“哦,那就不是?”梵肖政漫不经心的样子,无视他的暴怒,“同是男人,给我挑了那么个妻子,实在下不去嘴,找不出不离婚的理由,我当父亲是故意的呢。”
老爷子微微皱眉,“小政,一家人难得坐下,好好说话。我也看到那姑娘照片了,是不错的,你爸一片好心。”
呵,面具后发出一声冷笑,“是好心,还是看中了夜家的那块地?”
夜家在郊外有一块地,刚好梵卫平要扩建工厂,打探好了夜家有经济链问题,只要联姻,加上对方迫切要钱,买地能省一大笔。
梵卫平没想到他知道这么清楚,既然这样,也没否认,“我是看上了那块地,但也就夜家姑娘最合适,双赢不好么?”
老爷子听完这些,好像都没什么诧异。
只是看了梵肖政,“不管怎么说,既然领了证,爷爷是绝对不允许你主动离婚的。”
……
不怎么愉快的午餐结束后,梵肖政的车子离开老宅。
本该去公司,但中途他让盛春改道回了紫荆园。
盛春虽然照做,但也稍微迟疑,“下午那个会议……?”
男人不知是不是在闭目养神,嗓音冷淡,“我在不在有差别?”
盛春没再说话。
公司里的状况,少爷虽然被老爷子安排进公司历练了多年,终于坐上高管职位,其实没什么实权,公司重臣都在梵卫平和梵蔚蓝兄妹俩阵营里。
他们兄妹俩明争暗斗是公开的秘密,但只要老爷子对少爷明着提拔,他们俩又会不谋而合的一致对着少爷。
少爷这是家里家外,腹背受敌。
“让盛秋去旁听。”好一会儿,男人还是嘱咐了一句。
盛秋是少爷的公司助理,经常代替出席各种会议和应酬,鉴于梵肖政的身体特殊,他请多少个助理都没人多说。
很多人反而乐见其成,他总是让助理代替,越显得他无能,不理朝政。
所以,盛春、盛夏、盛秋、盛冬陆续出现在梵肖政身边时,丝毫没有引起他人半点怀疑,哪怕他们四个人的过往资料竟然是查无此人。
四十分钟后,车子停在别墅门口。
盛春推着轮椅往里走,到了门口,稍微皱了皱眉。
不为别的,就因为今天佣人居然没有像往常一样有序的开门接人。
所以,盛春忽然想起梅少的话。
【以后多讨好你们少奶奶,傻人有傻福,保不齐过几天,庄园全是她心腹。】
果然,少奶奶跟下人相处有一手,这不,因为她高烧,家里人居然直接“冷落”了正主?
更让他惊讶的是,少爷本人好像、居然也没生气?
也被少奶奶笼络了?
男人进了门,看到急匆匆赶来的张妈,只问了句:“人呢?”
张妈瞧着他的眼色,好像没动怒,才松了一口气,“少奶奶在楼上,就是……不肯吃药,都在想办法给她降温,所以……”
所以有点忙乱。
“不肯吃药?”
没见过二十几岁还怕吃药的人。
轮椅进了家用电梯,没一会儿就往夜凉的卧室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