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玖临的眉心突突突地跳,他鬼使神差地回头看着跪倒在地上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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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像是被这消息震得完全失了魂。
楚流月也是愣住了,而后毫无预兆地吐出了一大口血,晕倒前还在喊着:“小菲菲,活下去...”
“啊——”
楚芳菲凄厉地嘶吼,整个大殿都透着一股子令人心碎的绝望。
傅玖临的心都跟着颤了颤。
他眼睁睁看着她扶着石柱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她靠在柱子上,那双倾城绝色的双眸死死地盯着他,一字一顿,认认真真地问:“是你做的吗?你早就知道我是恶人谷的楚芳菲,所以你故意设了这个局,趁哥哥救我,谷内空虚,一举攻下恶人谷是吗?”
她顿了顿,声线已经开始发颤,“全军覆没...无一活口,九王爷!你好狠的心啊!你知不知道他们都是一些手无缚鸡之地的可怜人,是哥哥给了他们一个家。他们做错了什么?啊?!你告诉我,他们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要被你这样赶尽杀绝?!”
傅玖临喉咙滚动,正要解释,府丁急急来报:“王爷,白姑娘晕过去了。”
男人蹙眉,没有再看楚芳菲一眼,几乎是奔跑着去了堂屋,还未进门就喊着:“丫头,丫头...”
她不知道,落雪阁内,心中残存那么微薄的一丝希望的姑娘就在他头也不回的背影里彻底地...冷了心。
片刻前她还准备告诉他她就是三个月前不惜一切代价救过他的命的丫头啊!
多么可笑啊!
她捡起兄长的佩剑,疯了一般地抗争着。
长发翻飞,裙裾鼓动,剑锋凌厉。
既然世人都说她是妖女,那她就疯给他们看看!
反正,她已经失去了一切。
“妖女...果然是妖女。”
“她已经杀红了眼,大家小心。”
“妖女大开杀戒了,快去报王爷。”
她哈哈大笑,笑中藏着自己才尝得到的苦涩和泪水。
她自小待在恶人谷内,从未踏出谷外一步。
哥哥说人心险恶,只有谷里才是盛世,才是桃源。
她问哥哥既然如此,那为什么咱们家要叫恶人谷。
哥哥答只有这样才能让那些自诩正义之人害怕。
她又问为什么要让他们害怕呢。
哥哥答他们只有害怕了才不敢来打扰小菲菲的平静和幸福啊。
她抱住哥哥的大腿,仰望着唯一的亲人,笑着说谁都打不过哥哥,哥哥这么厉害,没人敢来欺负菲菲。
哥哥刮了刮她的鼻子说是啊,小菲菲记住,这世上只有哥哥会真心实意地待你好,小菲菲长大后不要被男人的花言巧语欺骗了。
“啊——”
回忆戛然而至。
蛊毒发作,她骤然倒下。
......
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三个月前。
她因为试图偷跑出谷看看外面的天地被楚流月当场抓住,罚在山底寒洞里面壁思过。
她百无聊赖,每日除了练功和期待着小妹偷偷送些好吃的点心来看自己,就是和采桑聊天。
夜里睡不着,她坐在洞口处,托腮看着突如其来的暴雨。
她觉得自己还没有这些雨滴自由呢!
忽然一道黑影从天而降,栽入了草丛里。
她没有丝毫犹疑,冲入了漫天雨幕。
在这个雨夜,她遇到了从谷外而来的绝世美男傅玖临,她眼睛一亮,竟然在这个美男的腰间看到了她暗恋十年不得再见的那个男孩的玉佩。
如果能预料得到日后的际遇,楚芳菲想,打死她她也不会救傅玖临,她就该听采桑的话,早早地上床睡觉,而不是在深夜坐在洞口赏雨,更往前了说,她就不该妄想逃出谷去看看,这样她就不会出现在山底寒洞,更不会再次遇到害了她一生的男人傅玖临。
她守了傅玖临一夜,为他擦身,为他换上哥哥的干净衣裳,用她学到的一些医术皮毛为他处理外伤。
她就蹲坐在榻前,一遍遍地将浸在寒洞之水里的毛巾盖在他的额上,为他降温。
她长这么大,哥哥虽然待她严厉,但也是出了名的宠妹狂魔。
她何曾伺候过人?更别提是这样乖乖地,脸带笑意地,心甘情愿地伺候一个男人了。
第二日天未亮,采桑发现了傅玖临,她又是生气又是无奈,立马就要去报告楚流月。